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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进贡的珍稀物件儿。自从元光帝荡平海内,海清河晏,周边小?国莫不臣服于大夏朝,他大力推行通商,修筑道路,使这些玩意?儿大批涌进大夏朝,现在已不算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稍富贵些的家里,就已用上玻璃器了。
她正拿起一只玻璃吹成的花枝,样在灯下看了又看,却意?外瞄见,李之简在不远处另一个?小?摊上买了一支鲜艳的糖葫芦。
稚陵理所当然以为他是买给她的,也正好想问问她挑中这支玻璃花好不好看。
怎知李之简将?鲜红的糖葫芦悄悄递到了杨纤柳手里。他高大身影挡住了些,不过?稚陵还是瞧见杨纤柳避在他身影后头,一脸开心地吃着糖葫芦。
稚陵微微垂眸,若有所思?,放下了玻璃花,被李九姑娘拿起来笑问她:“诶,阿陵怎么不要了,它不是挺好看的?”
稚陵笑了笑,随意?说:“玻璃花毕竟是死物,还是真花来得更好看。”
李九姑娘着急说:“诶诶,玻璃花也有玻璃花的好嘛!”她正要回头叫李之简来付钱,“哥哥,你快给阿陵妹妹买——”却不见她那大哥。
稚陵觉察到她语气?有些焦灼,笑着替她解围,说:“九姐姐送我一支,我也喜欢。”
拿着玻璃花,稚陵一路愈发觉得不对。
在菡萏馆里,她将?这玻璃花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下巴枕在胳膊上,自言自语:“娘亲,你何时给我回信啊。”
住了一个?月左右,稚陵望穿秋水的上京城的回信总算送到她手上。拆信一瞧,顿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把信纸捂在胸口,任阳春着急得抓耳挠腮也看不到半个?字,她连忙问:“姑娘,夫人怎么说呀!”
稚陵趴在桌上,长长叹气?:“娘亲还真是有那个?意?思?。”
谁让她是堂堂相爷的独生爱女——又恰好到了议亲的年纪。
元光帝在十多年前,任用她爹爹,出台了新的选拔人才?的考核方式,意?在选拔出身寒微的有才?之人为国效力,削弱门阀世家。现在十几年过?去?,很?有成效,眼见诸多新人取代旧世家掌握了权柄,身为几百年立根在陇西的世家,李家便坐不住了。
要想维持他们的地位,便要与如?今新一批掌权之人产生联系——联姻毫无疑问是最简单的方式了。
娘亲说,李家如?今虽没有几十年前风光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得上李家的家族少之又少,这位李公子年少英才?,前途大好,已经跟着父辈历练多年,陇西新一代里,数他最好,年纪也很?合适;上回老祖宗来信便有让两方联姻的意?思?,只是她怕她不喜欢,所以这回让她到陇西玩个?半年,也是顺便相看相看对方,倘若看对了眼——就像她娘亲当年看中晋阳侯一样,或者?她当年看中薛俨一样,那便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了;若不喜欢,寻个?说辞回家就是。
稚陵承认李之简是年少英才?,只是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他对她确实不错,但许是从小?周围就围了许多人,她便觉得,李之简每每对她,不能叫做发乎情止乎礼,应该叫“客气?”。
稚陵晓得了这趟陇西之行的真实目的,便发起愁来。
第55章
一来,她这十五年人生中,还没?有体会?到什么叫“看对眼”;二来,她倒从娘亲对“看对眼?”的描述里,发现李之简很可能已经跟别人看对眼?了。
入了五月,天气逐渐炎热,那日?在绛马池上泛舟,她瞧见李之简探身去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荷花,转头递给了杨姑娘。
待他抬头,却看到稚陵瞧着?他,他歉意一笑,有些被人发现的窘迫,说?:“阿陵妹妹要不要荷花?”他便伸手去摘,怎知稚陵含笑说?:“简表哥,多谢,但不必了。”
夜里她想,李之简或许被他的长辈千挑万选选来要跟她相看议亲,只是不怎么情愿——皆因他心中另有旁人。
她觉得她也不需要这样的男人。
当?夜将娘亲的信反复读了几遍,第二日?一早,同老祖宗提了回家的事?。
理?由?便是上回娘亲来信,说?爹爹近日?十分想念她,想得睡不着?觉——这却不是她编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因此?,不得不回家到她爹爹膝下略尽孝道,慰藉爹爹念女之苦。
老祖宗一愣,肃了肃语气:“阿陵,这才住了一个月呢,怎就急着?回去了?”她顿了顿,目光却看向旁边静静侍立着?的李之简,眉拧起来,“之简,可是你怠慢了你阿陵妹妹?”
稚陵未作声,但抬眼?瞧向这俊朗无二的蓝袍青年,玉面乌发,生得一副好皮囊,目若朗星,此?时神情却有几分复杂,垂着?眼?,好半晌才笑着?同老祖宗道:“老祖宗实在冤枉了我,大抵是我近日?公务多了些?,叫阿陵妹妹觉得孤单了……”
等稚陵出了屋门,阳春却眼?尖瞧见老祖宗单独叫李之简留下来,也不知说?了什么。
阳春忿忿说?:“姑娘,简公子话说?得好像姑娘多么不明事?理?一样,晓得他公务多,却硬是要他陪呢!”
稚陵静静的没?说?话,回菡萏馆里,拾起茶盏抿了口茶。这是今年新采的紫雾春尖,素来都?是进贡的茶,连李家也只得两三斤,却有一半儿都?送到她这里了。
她说?:“老祖宗留下简表哥,想来是要劝诫敲打?他,给他讲一讲道理?。唉。”
她轻轻叹气,踌躇不已。娘亲信上说?得也很明白,李之简的为人,爹爹娘亲也都?很满意,加上他是未来李家的家主,偌大家族之主、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毋庸置疑,她嫁到这儿,便是当?家做主的,有泼天的富贵,享不尽的荣华。
稚陵想,可她好像没?什么看对眼?的感觉,以后数十年如一日?地看着?这人,况且他心里还有其他人呢——多么难受。
老祖宗还是没?松口让她回家去,第二日?,稚陵懒洋洋地起床,已经日?上三竿,不想李之简竟在门外等她。
一见她,俊朗冷淡的眉眼?生生挤出了略有生硬的温柔笑意:“阿陵妹妹,前几日?说?要去碧痕书舍逛一逛,今日?正是好天气,我陪你去吧?”
稚陵心觉有些?话大家闷在心中不是个事?,不如找个机会?说?开的好。
这回出游,就只他们两人并各自的小厮丫鬟了。
到了碧痕书舍,上到三楼,凭窗正可远眺咸阳城里旧朝宫殿废址,五月盛夏,日?光如金,照得人眼?花。
这般热的天气,碧痕书舍里供了些?冰块添凉,有伙计拉着?扇叶扇风,然而稚陵这副身子太娇气了,寻常人能受得住的炎热,她早已汗如雨下,连绢帕都?擦湿了好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