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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也没有什么毛病,便点了点头,小声说:“说不准先皇后也已入轮回,忘记前尘往事?了呢,陛下也不必太执着往事?,愈陷愈深……”
她是?想宽慰他来着,怎知,却看他眉眼沉沉,搭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攥紧了。
他忽然间如鲠在喉,说不出反驳的话,只默默转身,走出一步,听到身后稚陵的清凌凌的声音:“陛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唔,我本来是?想说,情比金坚不必用外物所证,……”
他打断她,稍侧过头:“天色不早了。”
说着,几大步就?消失在了长廊转角。
稚陵愣了愣,很不解到底哪一句戳中了元光帝的肺管子,叫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转头走了,委实是?匪夷所思。
她心?中盘算着,早知道还不如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呢,她费尽心?思好容易自圆其说一回,没想到如此失败,看来她确实没有当说客的天分,下回可不能?再接这种活了。
只是?刚走出几步,正见刚刚回避了的橘香,躲在不远处一根漆红柱后,她探出脑袋来,大约是?看到稚陵仍然一脸忧愁的样子,猜到事?情没有成功,也跟着忧愁起?来。
稚陵想到她答应橘香的事?情没有办到,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她向来守信,听橘香说多谢她的帮忙,但办不成也许是?她的命数,稚陵就?道:“要不……我再陪你去找找吧?你不是?说,那只雄雉鸟闻见兰草香气,就?会兴奋么?说不定我们能?找得?到它。”
这当然也只是?稚陵美?好的盼望了,她心?知宫中出动了那么多人,将宫城几乎翻了个底朝天都不曾找到它,仅凭她们两?个的力量,想要找到,除非……撞大运。
橘香很感激薛姑娘帮她说话,心?里知道这不大可能?,但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和稚陵以及阳春白药一并去御花园寻找了。
听橘香的意?思,陛下以往时常到御花园来遛鸟,或许它就?在这边哪个角落藏着。
阳春万没想到姑娘她想一出是?一出,眼看天色将暮,却跑来御花园里找什么失踪的鸟,姑娘又说要瞒着旁人,……
天色将暮,虹明池上波光粼粼,逐渐暗淡,稚陵提着一盏宫灯,站在水边嶙峋瘦石旁,浅水映着宫灯的光,她从未来过御花园,这时候却益发觉得?,处处景致似曾相识。她遥遥望向暮色里横跨两?岸的长桥,又恍然觉得?……桥上……应有谁曾舞剑。
阳春去了西面?,白药去了东面?,橘香去了南面?,稚陵往北面?走,走到浅滩上,眺望那桥一时没留神,踩空了,很不争气地崴了脚。
宫灯跌在水中,被池水浸湿,立即熄灭,一缕烟雾袅袅冒出。
稚陵连忙唤道:“阳春!白药!”
她暗自痛恨自己怎么光往前看,不往脚底下看,——而且最近,她怎么动不动就?崴脚、踩空、平地晕……。
暮色降临,今夜又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忽然有谁靠近她,没有看清,只听到对方长长叹息,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一路抱到最近处的小亭子里。
那是?一双有力的臂膀,和一处冰凉的怀抱。
稚陵吃了一惊,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可她嗅得?出龙涎香的气味,诧异着说:“……陛下?”
那人倒沉默着,扶她坐在美?人靠上,动作不停地解下他的披风,强势替她围上。稚陵呆了又呆,僵硬着抓着披风的系带,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脚腕骤痛,痛得?她轻嘶,脚踝全然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她不由得?放缓了呼吸,在一团漆黑里努力找到即墨浔的脸。
他终于叹息着道:“你刚刚还劝朕说,东西丢就?丢了,现在却来‘以身犯险’,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稚陵的思绪迟缓地回笼,干脆说实话,“我实在很想帮橘香求求情,浣衣局日子太苦了,便想,如果?能?找到这两?样里的一样,再到陛下跟前求情的话,更有底气些。”
脚踝已经不痛了,但衣服湿了些,黏糊冰凉的,很难受。
他闻言,微微一愣,抬起?眼睛看她。
第71章
即墨浔托着她脚踝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有幽蓝夜色里模糊成一片的人影,依稀的?轮廓线,还有她那双乌浓的?眼眸中泛出的一缕一缕的微光。她大约正也在瞧他?——至于视线是否相撞,便都不得?而?知了。
他?想,她的心仍然这么好。
他在夜色里缓缓勾起了唇角,无声无息地笑?了笑?,但静默着未语。
稚陵半晌不闻他?的?反应,唯一能觉察到的?只?有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掌,掌心温热,薄茧,微颤。
她一直都觉得?,她爹爹乃是太子太傅,她应算得?上太子殿下的?同辈人,而?元光帝乃是她父辈的?人物,自从想明白这个关系以?后,一度都将陛下当成了长辈看待,许多事情自然而?然就有了理由,他?对她这么关心……也就说得?通了。
也许是对小辈的?关心爱护呢?毕竟爹爹说过,他?的?宝贝女儿是天底下第一等可爱的?小姑娘。
再譬如,她家里的?长辈么……都很宠爱她,从小到大,要?星星要?月亮要?什么有什么,从不发愁。
小时候,外祖父外祖母到连瀛洲来看望她时,她生了病,他?们也是在床榻前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若是跌倒了摔跤了,便会抱着她、背着她回去,给她揉揉脚踝上上药。
她见惯了,便也不觉得?太稀奇。
此时虽然觉得?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但她极快忽略过去,只?惦记着橘香的?事情。
稚陵想,元光帝不回答她,到底是默认了她的?做法,还是否定了她的?念头……?难怪人家说君心难测,他?不说话,谁知道他?想什么呀……她嘟了嘟嘴。
小径上忽然亮起两点灯火来,旋即是一连串脚步声,以?及阳春和白药的?声音:“姑娘?”
“姑娘在吗?”
稚陵正要?应,嘴唇忽然压下一根手?指,叫她噤了声。她顷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应是不想叫人知道他?在此处,立即缄了口。
毕竟……他?出现的?时机有些微妙,稚陵很贴心地想到,倘使?旁人晓得?元光帝会蹲在她面前给她揉脚踝,他?的?威严恐怕要?大打折扣。
……什么?稚陵忽然一呆:这竟是他?做出来的?事情么?作为长辈的?关爱,他?委实太体贴周到了。
没有人应,阳春和白药两人嘀咕一阵:“刚刚明明听见姑娘叫我的?。难道姑娘又走了?”
“恐怕是呢。不然姑娘不会不答应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