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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做客?”
嗓音清冷,毫无?波澜。
小厮如实回答:“是薛家夫人和?薛姑娘来探望夫人。”
他点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几转回廊,风尘仆仆,他撩开了门帘,唤道:“姐姐。”
——
稚陵第二日上弘德馆时,魏浓忽然凑了过来,胳膊肘捣了捣她?,说:“阿陵,我发现了宫里有?几颗梅子树,这几天挂了果?,待会儿去不去采?”
稚陵一听她?说这个,便想到上次惹下的祸事,颇费功夫,因此?轻咳一声,先问了她?:“梅子树在哪里?”
省得?又是去不该去的地?方,惹新的祸。
魏浓连忙保证说:“不远不远,就在弘德馆后面小花园。”
那……倒确实不是什么不能?去的地?方,稚陵点点头?,但走出两步,便想起来,魏浓今日打扮得?如此?浓丽,只怕别有?目的,难道……
果?然,等走到了墙边的梅子树下时,魏浓便说:“你先摘,我看看他有?没有?来。”
稚陵一愣:“他?谁啊?”
魏浓甚至准备了一只小篮子给稚陵,满脸带笑递给她?,偏不说究竟的缘故。
然而稚陵已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缘故,终于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我的姑奶奶,我就知道你心思不单纯。”
说着,挎上小竹篮,专心致志地?摘起果?子来了。
魏浓跑去一大丛绿芭蕉旁探头?看了看,只绰约见得?两人并行而来,左边的少年郎玄衣玉冠,眉眼如画,容色冷峻,正微微侧头?和?旁边那人说着什么。
魏浓倒奇怪,这个男人——她?好像没有?见过呢。看样子,太子殿下对他十分恭敬有?礼,况且出入弘德馆的,多?半也是太子殿下的老师。
可太子殿下的老师们,她?这段时日已全都认熟了,怎么会漏了谁呢?他是谁?
她?打量他,大约三十多?岁,穿的是武官的紫色官服,官服上绣着威武的瑞兽麒麟,束冠齐整,眉眼清冷,神情淡淡,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但年纪摆在那儿,美貌反而成了气?势的陪衬。那人身上,一看就有?常年征战的煞气?。
他负着手,缓步前行,偶有?两句话漏进?了魏浓的耳朵里,大多?是问太子殿下近些年的近况如何。
太子殿下一一回应,魏浓方从他俩的对话里听出来,——这位竟是武宁侯,钟宴钟侯爷?
他何时从西南回来的?他怎么回京了?难道是为陛下贺寿么?可是他分明已经很多?年没有?进?京。
不及多?想,魏浓反应过来已快被他们发现,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直退到了梅子树后。
稚陵刚搬了块石头?垫着,正踩着石头?摘高枝上的梅子,见魏浓过来,着急垂眼跟她?说:“浓浓,快帮我压一下枝条,我要摘那个大的。”
魏浓依言照做,竭力抬手却?怎么也够不着稚陵说的那一枝,清澈的日光透过梅子树参差的树叶洒了下来,随她?们两人摘梅子的动作,枝叶动摇,影子乱颤,如梦如幻。
稚陵抬眼看着近在眼前又触手不可及的梅子,努力踮脚也够不着,不由焦灼,却?在这时,枝条缓缓压了下来,稚陵一下子够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颗青梅,顿时喜道:“浓浓,你看——”
可不曾想抬眼一瞧,却?恰好见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几乎满眼不可置信,垂着目光,怔怔注视她?。
他扶着梅枝的手似乎在颤抖。
叫投下来的影子一并颤抖着。
那双眼睛似乎久经风霜,因此?看谁都是波澜不惊的清淡疏离,然而此?时,竟又转瞬像是寂寥后的欢喜,他张了张嘴,半晌却?如鲠在喉,未语一字。
他的手逐渐攥紧了手中梅枝,几乎要攥得?它分崩离析,唇动了动,没有?什么声息。
倒不如说,是哽咽得?没法发出什么声息来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这个姑娘她?抬起手摘青梅的动作,……与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一模一样。
第73章
钟宴几乎以为他在做梦,怔愣着没有动静,却让稚陵一下子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可她在哪里见过他这样清隽美貌的男人?
但听?得魏浓在旁边甜甜地唤了一声“钟侯爷”,稚陵迟缓晓得了他的身份,手里那颗个大饱满的青梅果?啪的掉下去,魏浓手忙脚乱接住了,埋怨地说:“阿陵,你小?心点。”
说着,将梅子丢进稚陵挎着的小?竹篮里。
这?将稚陵从愣怔里惊回过神来。
稚陵干笑了一声。如果?说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是,看艳色野史?被人发现了,那么更尴尬的事是,见?到野史?里的主角就在眼前,却第一时间想?起了他的艳色野史?……
稚陵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时候在咸阳的碧痕书舍里翻到的那本?《闲云野注》上,仔细描摹了一番当今皇帝、过世皇后和武宁侯三人之间,纠缠不歇、恨海情天?的爱恋故事。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书上内容甩开,这?时便有些不好直视钟宴来,目光十分?刻意地左右乱飘,轻声地叫道:“钟……”她改口?,“小?舅舅。……您是承望的舅舅,我、我也跟着承望唤您一声舅舅,行吗?”
钟宴目光一顿,嗓音哑了哑:“你是……薛姑娘?”
稚陵点点头,轻垂着眼睛,神情静谧美好,对方却又长长地沉默起来了。
他目光分?毫不舍移开,注视她的眉眼,静静笑了笑说:“承望毕竟尚未与薛姑娘行礼。不过,令堂薛夫人与我长姐情同姊妹,这?一声舅舅,不算是于礼不合。”
他缓缓松开手中枝条,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极轻地唤她:“阿陵。”
“……阿陵。”
那一声仿佛穿越过了十六年光阴,叫他嘴角重新上扬,缓缓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她回来了。
她的头发染上了晴日里阳光的暖意,暖洋洋的,在手心绽开,暖意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蔓延到了心脏,似乎冰冻在十六年前那个初冬的心跳,终于再次开始跳动了。
他这?次回京,本?是因为姐姐钟盈千里传了一封家书,信中提及陆承望意外失踪在去益州上任的路上,她因此?日益病重,每况愈下,不知能否熬过今年。长姐待他一向很好,如今她病重,他不能不管,因此?先斩后奏,星夜兼程出西南赴上京。
昨日探望过长姐病情,又劝慰了她一些,只是外甥陆承望一事悬而未决,她的心病也一时无法痊愈。
而他私自回京当夜,便被元光帝知道了。是以今日一早宣他入觐……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