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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颤颤巍巍,上前来打开这只木匣。
众人犹未从刚刚元光帝的挑剑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只见檀木匣子大开,里头赫然是两张烧得?不成样子的庚帖。
一张是陆家公子陆承望的,只余下了姓名;另一张是薛家姑娘薛稚陵的,只余下了一角,无论是姓名还是生辰八字,全成了一片灰烬。
众人微微哗然——这,这纳吉礼上,难道发生了什么!?
否则,庚帖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可是大大的不吉,甚至称得?上是大大的凶兆啊!
众人各自愣怔唏嘘时?,却闻元光帝他似笑非笑,手?扶在了剑柄上,温声问?陆太尉道:“这便是陆卿所言的大吉么?”
众人一听,嘴上虽没有一个敢言的,可心里却都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怕是前几日?纳吉礼上,分明是凶兆,可陆家与薛家都将此事压了下去,未曾泄露风声。
谁知百密一疏。
陆承望初时?一愣,旋即道:“陛下!定是有人偷梁换柱……纳吉之礼,微臣亲将庚帖迎回府上,完好无损,绝不曾损毁至此。”
“偷梁换柱?”元光帝身旁那位麒麟卫尉笑了笑说,“将军这木匣上的锁,连自家的钥匙也打不开,旁人如?何偷梁换柱?”
终于,也有人迟缓地反应过来什么,再看香案上陈放的那卷圣旨上的一行行字,顿悟出来:倘若纳吉礼上本是凶兆,他们两家知而不报,接了赐婚圣旨后,明知这圣旨有前提是占卜得?吉,仍未奏明缘故,往重了说,便是……欺君之罪。
那位麒麟卫尉续道:“将军可知大相国寺天王殿失火之事?”
第83章
此话?一出,顷刻之间,陆家人脸色纷纷一变。
那麒麟卫尉冷笑一声:“看来诸位,并非不知。”
连陆承望都无言辩驳,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僵在原地。
两列禁卫鱼贯而入,押着他跪下。陆太尉夫妇与其余陆家亲眷仆从?,也纷纷跪倒,心中?悔不当?初。
若无那道赐婚的圣旨——纳吉之礼本只是?两家?结亲的自家?事,便是?天崩地裂,亦不关别人什么事。
偏偏有这道旨意,此事已经关乎皇权君威,不可同?日而语,隐瞒不报,便是?犯了欺君大罪。
可若是?上报,这婚事占了不吉之兆,岂不同?样功亏一篑?
陆承望心中?懊悔不已,若不曾求那道赐婚圣旨,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节外生枝,犯下大罪,……不知可要连累稚陵。
他抬起眼睛,白着一张脸望着身?旁的稚陵,见她抬手,缓缓掀开自己?的盖头,露出一张明艳若朝霞的脸庞,稠艳浓丽不可方物,几乎叫这暗淡的厅堂里随之明亮起来。
她这样美。
她一双乌浓如水的眸子颤着抬起,看向那边冷然立在香案前,居高临下的男人。
再缓缓垂看向了身?侧被押着跪下的陆承望,陆承望到这时还?努力笑了笑安慰她:“阿陵,……这不关你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
在场其他人莫不屏息凝神,谁也不敢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地当?自己?不存在,却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只听陆承望重重伏地求告说:“陛下明鉴,天王殿失火后,臣为瞒下不详之象,隐瞒此事,皆臣一人主张,臣之父母亦不曾知晓,更与微臣妻无关,——”
那位冷面帝王许久没有开口,此时却幽幽打断他:“陆将军礼未成,何来‘妻’?”
陆承望哑了哑,仓惶望向了身?侧的稚陵。
稚陵一瞬明白了什么,目光渐渐从?惊惶变得复杂难解,听到即墨浔的话?以后,心中?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喉咙一动,即墨浔那幽深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的眼中?,她嗓音低哑,开口道:“陛下,……我?,我?有几句话?,……”
即墨浔像是?就?在等她这句话?,唇角似笑非笑,漆黑的长眼睛更幽深了一些。现在,只有她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只见他缓缓向她这里走近,一步一步,那柄森森长剑与腰间佩玉伶仃碰撞,响声恍如叩在心头,叫人生生发冷。
他的脚步停留在了稚陵的面前。
麒麟卫尉立即心领神会,命令所有人退下。禁卫将陆家?众人一并押解下去?,众人离开之后,偌大厅堂之中?,只余下了他们两人。
寂静无声,唯有门?外瓢泼雨声。
天色益发昏沉。
四目相对,他微微向前倾身?,高大的影子彻底挡住了身?后烛光的光明,叫她陷入一片阴影当?中?。龙涎香气在潮湿雨汽中?蔓延开。
薄唇微动:“想说什么?朕听着。”
这样近的距离,高挺鼻梁几乎能?碰到她的脸上,那双幽幽的眼睛,因着逆光,什么情绪都看不清了。
稚陵下意识要后退,只退了一步,却忽然心知,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脚步如被钉在了地上。
黯淡的黄昏时分,天边有雷声滚滚,电闪雷鸣。闪电划破天际,堂中?蓦地一亮,照出她颤抖着的鸦睫,她嗓音微微发抖:“从?天王殿失火,到赐婚,再到今日观礼,……是?陛下设的局?……”
“嗯。”他不需要否认。
他目光锁住她的眼睛,眉眼幽晦,眼底一重晦暗的情霭,“是?朕又如何?”
她僵硬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即墨浔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到没有回?答的必要,微微一笑,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若即若离拂过她的脸颊,她几乎下意识抖了抖,叫他动作骤止,收回?了手。“稚陵,你这么聪明,知道是?朕设局,难道还?猜不到原因?”
稚陵愣怔住,那个?原因呼之欲出。
见她眉头紧蹙,怔怔之时,即墨浔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你着急成婚又是?为什么?不正是?为了躲朕?”
稚陵嘴唇微微动了动,目光闪躲了两下,咬着嘴唇,不知到底什么时候招惹到了即墨浔,让他盯上她,让她现在,陷入这样的困境里。她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忽然想到,若那一回?不曾答应魏浓陪她来上京城就?好了!
那样她安安心心在连瀛洲呆着,绝不会有今日种种的祸事。
更不会……牵连到旁人。
稚陵微微闭眼,嗓音轻颤着,宛若细茎将断的秋草:“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他既设局,自有目的,怎会轻易放过?
稚陵的背后,是?那扇红叶秋山的玉屏风,红得像殷殷鲜血,格外凄艳。红烛焰被门?外来风吹得四下乱晃,满厅堂里影子也跟着乱晃。
良久不闻即墨浔的回?应,稚陵徐徐睁开眼睛,谁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