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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届时的后果如何。私造文书,还是皇帝亲笔的文书,那?毫无疑问?是什么罪名了。
但她?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决定要逃了,本就是孤注一掷。
第二日,她?特意拣了个即墨浔不在明光殿,上朝去了的时间,到明光殿里,假借昨日在明光殿丢了一支钗子,过来找找,顺利地给她?伪造的元光帝亲笔文书盖上了印鉴。
捏着这文书,稚陵心如擂鼓,连手指指尖都微微发抖,只觉得它现在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救命稻草,拿着它,等同于拿到了回归自由的钥匙。
怀着这般忐忑心情,她?须臾踏出明光殿,意外撞到即墨浔下?了朝回来,登时心惊胆战。
只是这会儿若要走,却显得心虚,稚陵只好迎面?与他撞上。
即墨浔微微俯身温声问?她?怎么了,冕旒的珠子挡在他们之间,仿佛隔着这一重珠玉,眼底情绪便要朦胧得多了。
稚陵说:“耳珰似乎丢在明光殿了,回去找,没有找到。”
即墨浔却皱了皱眉说:“怎么没找到?是什么样式的,朕再去仔细找找。”
稚陵暗自唾骂自己没事找事,刚刚若说找到了就好了,现在只好胡诌说:“是……是红珊瑚的耳珰。”为了显得真实,她?格外还描述说,“镶金丝的。”
怎知她?随口这么一说,过了没一日,即墨浔当真拿来了三?只锦盒,分别盛了三?对样式不一的镶金丝红珊瑚耳珰,同她?歉然道:“原本的恐怕找不到了,这几对新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稚陵哑了哑,没想到还因此多得了三?对耳珰。
但……等即墨浔走后,她?还是想,她?是要走的。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节,那?个约定的日子。
第87章
冷月如霜,清冷银辉覆照宫殿楼阁,明月影里,水面波光动摇,远处零星的琉璃灯火,忽明忽灭的。船行水上,渐渐将那座巍峨的宫城抛在身后,稚陵抱着膝缩坐在船舱里。
这条不起眼的小船,欲沿沛水南下。
这样清冷的夜晚,河面寒风猎猎,立在船头的男人撑着桨,一身不起眼的黑衣劲装,戴一柄竹编斗笠,帽檐压得很?低,明月皎洁的光里,也看不清他的脸。
稚陵心有余悸,后怕地下意识回头看向了沛水岸上,官道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何况夜色这样深,用来搅乱视线的马车、马匹,都已经各自奔去?了。
她捂了捂心口,又生怕被?人发现一样急忙收回了目光,抬手?把身上的黑色披风裹紧了一些。
直到现在,她心头仍很?恍然——就这么出来了么?
小船虽不起眼,可?里头东西却一应俱全?。钟宴说?,大约明日早上就能到飞花渡,届时便可?更换行头,改换客船,从运河南下。只要过了飞花渡,再想寻过来,天大地大,便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
稚陵疲惫地抱着膝,倚靠在船舱壁上,明明已睁不开眼睛了,可?脑海里却反复回想着,在她离开禁宫前,中秋宫宴上即墨浔的那句话。
中秋照例是办了一场中秋宫宴,设在九鹤台。白日里,宴上热热闹闹的,凡是上京城的王公贵族莫不到场参宴。
这宴上玉盘珍馐、金樽美酒、歌舞丝竹自不必提。
这儿离他最近的人是她,其次是太子殿下,再远一些,是长公主以及长公主之子韩衡。更远的,便是其余王室宗亲,她认得寥寥——不过他们都很?殷勤地敬了酒。
即墨浔特意?宣召了上京城里最知名的一班戏班子进宫来,待人呈上戏折子让他来点戏时,他又将戏折子递给她,问她喜欢看哪一出。
她心里挂念要寻合适的机会离宫,思?来想去?,挑了一出《贵妃醉酒》,皆因这个酒字,甚合她意?。
台上宛转唱起“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东升”,东山明月尚在云层之外,若隐若现。即墨浔饮酒不过三盏,便不再饮,稚陵是今日才知道他有这么个习惯。
她本想劝他多喝几杯直到喝醉的计划,看来没有什么成功的把握了——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他斟满,即墨浔一愣,神情很?意?外,她为掩饰,便也给自己斟满,只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即墨浔的视线落在她跟前,一瞬不瞬的,抬手?端起金樽喝了下去?。
稚陵觉得灌醉他不大可?能,因他还?没有显出几分醉意?来,她自个儿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只好撑着额角,但戏文唱的什么,已全?然模糊起来。
明月东升,一轮满月,格外皎洁地升起。也是这时候,她听到即墨浔侧过脸,漆黑的长眼睛含着满满当当的欢喜,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一家,……也终于团圆了。”
她其实听得不太分明,毕竟唱戏的咿咿呀呀,满座觥筹交错,四下那样嘈杂。
宫宴结束正是月起东山,霭霭的青蓝色天空中,云开月明,满月如玉轮高挂,她说?要去?走走,吹吹风,醒醒神。
宫道很?长,无论?是东还?是西,都看不到尽头。月光轻盈,空气里有桂花香气浮动着,即墨浔说?要陪她一起散散步,她只说?想自己走走。他大抵在她身后一直跟着,总是时有脚步声,但待她回头看,又不见他。
月亮照出了他们的影子,影子叠在一起又离分,周而复始,最后她站在原地回头,恼看向他避着的那墙角好一会儿,表明她的态度后,他才终于从转角处步出来,晦暗夜色里,依稀见他衣袍上刺绣流光,他解下了外袍,强势给她裹上,垂眼轻声道:“晚上天冷,……早点回来。”
为了让即墨浔也快点走,她笑了笑,说?:“陛下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见他目光闪了一闪,似很?欣喜,没有再逗留,总算折身走了。
带着即墨浔身上体温的玄袍裹在她身上,宽大得一点也不合身,染着龙涎香气,似有似无飘在鼻尖,就好像他还?在跟前一样。
她等他的确已经走远了,才重新迈步,这回灵台却已清明了许多,怀中藏着的用来出宫的文书?仿佛在发烫,烫得她背后浸出汗来。
等她与阳春和白药两个好容易走到了东门,面对那些威武的守卫时,她编了个看似蹩脚可?发生在她身上又很?合理的理由,她要回家跟爹娘呆一晚上,所以即墨浔写了这么一封文书?。
守卫查验过印鉴,哪里敢怀疑到她,何况她还?竭力装出一副骄纵不耐烦的样子,守卫们都晓得她是陛下最近心头好,开罪不起,于是顺利放行。
且不管后来他们有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不对劲,或者有没有追上来——稚陵出了宫门,分明心如擂鼓,几乎激动得要跳出胸腔,脸上却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