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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陵腰身的手臂下意识又紧了一紧。
若非她的体温传到他的怀抱里,若非她有呼吸心跳声……他害怕这只是自己午夜梦回做的一场好梦。
什么样的好梦,也不如此时?此刻真实存在的好。
他的嗓音小?心翼翼,失而复得?一般,嘴唇轻轻地颤着,拥紧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一样,在她耳畔的位置,隔着厚实披风,再一次低声地开口:“稚陵,不要走。”
“我不能再离开你了。”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没有回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稚陵全都知道?,他的颤抖,他的战栗,他的细微的呼吸声,她全都知道?。
她静了良久,才说?:“什么?风很大,听不清。没意义的话,不用再说?了。”
星光璀璨,四下里依稀有蛩声吵嚷。
风掠过眼睛,即墨浔今夜头一次觉得?,原来风这么冷。
九月二十八,是她这辈子的生辰。
这些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其?中一件事则是:每年生辰可以过两次,上辈子一次,这辈子一次,总之,决不能亏待了自己。
只是今年,上辈子生辰已经过去了,只剩下这辈子的生辰,但适逢秋狩,只怕要在灵水关?这里度过了。
她依稀地想到,那时?候,即墨浔曾经没头没尾地问过她一句话:“薛姑娘的生辰在九月?”
这一句话,若没有前因后果,大抵很容易被误当做是他想在她生辰之际筹备什么惊喜。现在知道?前因后果,那句话,更像是一句确认,确认她是她。
她怎么那时?候没有想起这一切来。
学了足足十来日骑马,现在她也能算得?上会骑马,可以骑着马在山野间小?跑,但要做到即墨浔那么驭马如履平地,只怕短时?间里,是没办法的了。
除了骑马,还有射箭,以及骑射。
她的身子决定了她拉不开多么重的弓,所以即墨浔私藏的种种名弓,她每一把试过,还不如工匠师父批量制造的寻常弓箭。
又一箭射中了靶子。
稚陵觉得?上天?可能没有给她足够的力?气,但给了她足够的准头。
明?日就是生辰了。她抬头,却见草场上空乌云遍布,天?色阴沉。
山中风大,忽然起风,风很影响射箭,即墨浔便走过来说?:“要下雨了,先回去罢。”
稚陵不欲搭理他。
即墨浔见稚陵转头就走,在其?余人面前,包括儿子的面前,也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心中叹息,然而除了跟上她以外,又没有别的法子。
稚陵自己去牵了马出来,这些时?日和枣红马朝夕相处,处得?还算不错,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地要把她摔下去——她想,这山雨欲来之前,还可以跑一圈马。
她牵马时?,看到了钟宴。
第99章
钟宴也牵着一匹白马过来。
他望见稚陵,唇角含起一弯笑意,牵马走近了些,微微低头:“快要下雨了,还?要去跑马么?”
稚陵仰起头看了看天上浓云滚滚,复又看向他,问他:“你也牵了马,——”
钟宴说:“迎风纵马,最是快意。”
稚陵笑了笑,稍微侧头,抚了抚枣红马的鬃毛:“我?的本事,还?称不上‘纵马’,只能叫做‘走马’。”
钟宴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向她身后不远处,半山坡野草茫茫间立着?的身影,敛下了眼?中情绪,温声同?她说:“慢慢来。”
“阿清哥哥,这几日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跨上骏马,两?骑闲庭散步一般在草野上并行,天风浩荡,吹得人鬓发胡乱拂着?脸颊,衣袖袍摆盈满了风,猎猎飘舞。
钟宴的声音顺着?风声一并传来:“去灵水关大营巡查了。”
这本是即墨浔的公事,他打发他去,不过是想叫他离她远点。按时间的话,还?要到后日才回,但他格外勤快,不分昼夜地处理完公务,立即赶回来,无论怎样?,也要陪她过生辰。
稚陵没有应声,心里闷闷地想起些不愉快的往事来,呼出一口浊气来,望着?前方,山势绵延起伏,阴沉沉的天色笼罩四野,远处仿佛都陷在一片灰蒙蒙中,看不到灵水关的所在。
她说:“若过了灵水关,……”
正说着?,稚陵直觉有直勾勾的视线落在后背,回头一看,百十步开外,却见跨坐在黑马上,不远不近跟着?他们俩的即墨浔。他神情莫辨,但想也知道,脸色一定不好看。
他怎么跟来了?
以她的骑术,甩开他自然不可能了,稚陵想了想,望着?秋叶山林,指了指那?儿,说:“我?想出关看看。”
钟宴微微犹豫了一下:“出关?”他侧过脸看她,迟疑续道,“离得倒是不远。关外……没什么好看的风景。”
稚陵期盼地望着?他,说:“只是想看看。我?又不是要去军营重地。”
钟宴微垂眼?睫,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说:“怕要下雨,得快去快回。”
从?这里去灵水关,骑马要小半个时辰。
稚陵没有和钟宴共乘一骑,坚信自己现?在已可以骑马上路。事实证明,还?不够熟练,每逢不好走的路段,便会让后边悄悄跟着?的即墨浔父子俩捏一把汗。
即墨浔恨不得化身她座下的马来载她,每每心惊胆战,冷汗直流,唯恐她要摔下马,可又毫无办法。
磕磕绊绊到了灵水关时,天色愈发阴沉,钟宴率先拉停了马,稚陵跟着?停下,一并抬眼?看去,只见巍峨关隘耸立,冷峻之气扑面而来。
她笑着?看他说:“可以出去么?钟大将军?处处都要令牌,我?可没有令牌。”
钟宴轻笑着?说:“我?有。”
这一点上,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顺利出了灵水关,关外如钟宴所言,并无什么很好看的风景。不过是看也看不尽的山,以及蜿蜒曲折不知流向哪里的河。
河水湍急,水声浩大,滚滚急流,稚陵说:“你说,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会怎么样??”
钟宴无奈叹息,心想,会像上次一样?狼狈落网。那?一回,明明筹划得很好——可是即墨浔养在宫中的禁卫却不是吃素的,他势单力孤,寡不敌众,所以失败了。
不过据他所知,此次秋狩,即墨浔只带了龙骧卫出来,也并非时时跟在身边,那?支凶狠的麒麟卫,似乎留在宫中。
他见稚陵眼?眸晶亮,神情不像是玩笑,他默了一默,说:“羁鸟投林,天高海阔。”
稚陵何尝不知道,若是没有即墨浔的准许,出了灵水关也照样?会被逮回去——他有通天的本事,别的不说,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