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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君学宫,坤垚峰。樊毅带着冷岳和泷烨重返演武场内。
樊毅黑沉着脸,望向泷烨,面色不善。“将你那把剑拿来看看。”
泷烨不明就里,只得将暝帝剑递到樊毅手上。“准帝器,器魂已无,剑身破损严重。此剑从何而来?”
少年心头抽痛。“是我叔叔生前佩剑。”
“这位剑主不一般,剑也有意思。帝器的祭炼极为困难,但其修为若晋升元帝境,此剑会立刻成为真正的帝器。”樊毅在学宫中最擅炼器,一眼便看出暝帝剑特异之处。
元帝境之下,祭炼不出帝器。暝帝剑虽是泷暝的本命元器,但其只有尊者境修为,暝帝剑被他人以非凡手段提前祭炼过。
“你出自何处?”对少年的出身,樊毅却看不透。泷烨实无显著特征,天生神力虽是不凡,但樊毅修为高深,什么特殊体质没见过。
泷烨开始思索,不知该不该讲。岩城因龙血芝的存在被龙刹抹除,元君学宫是否也会为了某些目的不择手段?
观学宫高层的言行,倒不像这般人。府主为保一个少年,便能毁去龙殿十统领肉身,不似绝情绝性之人。
而且,自己身上,除了已经展露出来的暝帝剑,貌似没有其他引发歹念之处。
泷烨权衡一番,还是据实说起了岩城变故。
“岩城?噬生崖!”听完泷烨所言,樊毅心神震动。“没想到你们竟然......”后面半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泷烨感觉,这位副府主大人,似是知道一些隐情。连忙询问出声:“您可知岩城之人去往何处?”父母、祖父是否尚在人世,少年心中尤为挂念。
“此事,我确实不曾听闻。”樊毅一脸凝重,又向泷烨叮嘱。“切记,你吃过龙血芝,再勿对他人提起。虽然药力已被你炼化,也难免有歹人想抓你炼药。”
乾元天下,一切与龙相关之物,都会引起觊觎之心。泷烨却没想过,还有人能狠毒到这等境界。不禁脊背发凉,心中后怕不已。
樊毅又看向一旁冷岳,“你也是,这些事全烂在肚子里。天下已不是以前的天下,人心繁复难测。没有自保的实力,身怀异宝,绝不可招摇过市。更不要拿自己的良善去试探人心。”
“弟子谨记!”冷岳连忙应是。
“我留心观察过你,对你的心性,还是放心的。”樊毅点了点头,思绪飘忽。
岩城,你们竟是苦守了这么多岁月么?这天下,欠你们个公道啊!
泷烨不知樊毅为何突然陷入沉思。终于遇到位可以信赖的巅峰强者,心中疑虑还需解惑。“副府主,小子斗胆请您为我解惑一事。”
樊毅回过神来,神情不悦,反问了泷烨一句:“副府主。你叫着拗口不?”
泷烨一时没跟上樊毅的思路。此言有何深意?
“直接喊府主就是,或者叫樊府主。什么正的副的,有什么区别?那个位子猪都能坐!”樊毅话刚说完,就听白凤幽幽的一声传来。
“这话,下次你当着我的面讲。”
泷烨和冷岳吓了一跳。樊毅却正想试探白凤是否在关注这边。
冷岳问向师父:“府主这是在听墙角么?”
樊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不了解这老匹夫的天赋能力。学宫之内,只要言语出声,他想,就都能听见。”樊毅和几位长老已被白凤烦到,私下交谈只用传音。
不然的话,这闲得没正事的府主,随时都可能突兀插言。
最甚的一次,白凤蹲守了韩豫三天三夜。只要韩豫咒骂出声,这位府主大人,就会飘忽而来,再飘忽而去。二人循环往复,最终还是韩豫败下阵来,主动认输。
白凤的声音再次传来:“再敢败坏本府主名声,门规伺候!”
樊毅不去理会这混账师兄,向泷烨说道:“有何不解,说来听听。”
“敢问樊府主,血继传承缘何而来?若十级元力时,没有觉醒,便再无可能了么?”泷家先祖据说拥有强大的血继传承,龙血芝也蕴含着血脉化龙的机缘,可泷烨的血脉如今却没有一点反应。
元君学宫内,天才妖孽云集,泷烨感受到了和他人的巨大差距。没有血继天赋这般神秘莫测的手段,何时才能向龙刹复仇。
借助元君学宫的力量?自己凭什么让这片净土对上骄横的龙殿?这血海深仇还是要亲手了结。
“血继传承缘何而来,众说纷纭。人族古籍不计其数,却都未记载。”樊毅看出少年心中所想,斟酌一番措辞。“至于修炼后期能否觉醒,倒也不是没有这般先例。”
泷烨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只要机会尚存,持之以恒修炼下去,仍有希望。
“你的疑问,我也解答了。接下来,咱俩该算算帐了!”樊毅突然翻脸。
考核中,泷烨仗着暝帝剑的锋锐,砍废了百尊铜人,这可都是樊毅的心血啊!樊毅攥紧手中暝帝剑,手背青筋暴起。
“为了通关,这也是迫不得已。错都在我,可您别和我计较啊。您神通广大,祭炼玄通境的铜人定是小事一桩。”泷烨态度极好,先认错求原谅,再是一记逢迎的马屁。
尊者境的泷暝,曾祭炼两尊石狮子为傀儡,于岩城对抗龙刹尊者。泷烨不觉得此事,对元帝境的樊毅有何难度。
看着樊毅的举止,他心内惶恐,这位不会想让自己拿暝帝剑来赔吧。
少年那一点小心思,全被樊毅看入眼中。他咬着牙说道:“谁告诉你,那只是玄通境的铜人?只是白凤定了这个考核,才将铜人压制到玄通境。”
学宫弟子若无合适人选切磋,便会来坤垚峰与铜人对战。樊毅呕心沥血,才凑够这八百之数。其战力上限,绝非玄通境。
樊毅开出条件:“我也不为难你,留在坤垚峰给我做一年苦力。这条件不过分吧?这把剑我先收着,没准能帮你修复。你小子那是什么眼神,我还能贪你的破剑?”
泷烨没了法子,只得听任樊毅安排,自此他留在坤垚峰上与冷岳为伴。
......
元君学宫,一处隐蔽洞府。白凤效仿名士附庸风雅,正在焚香煮茶,却不得其法。
樊毅闪入洞府中,拎起茶壶猛灌一口。“都听见了?”
府主点了点头。叹气出声:“没想到,这天底下,真有人为了一个承诺,世世代代守在禁地之畔。可敬,可叹!”
“那孩子怎么办?”樊毅心内郁结难抒。兹事体大,他不敢自己做主。
白凤沉吟半晌,终是悠悠说道:“你已处置得当。少年总要经历挫折才能成长,我们不能护持过当。也不能一下子把心气都打散了,留点念想才有拼劲。有些事让他们过早知晓,也无益处。顺其自然吧。”
“岩城之人出山,我等全然不知。龙殿知晓尚能理解,毕竟以前渊源深厚。可天下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四国是如何知晓?还能紧随其后派出探子。”樊毅长相粗犷,却并非短智少谋。
天下势力浩繁,虽难以撼动帝国之威,但四大帝国也绝无可能,联手遮蔽天下视听。
白凤对此,也不得其解。
“龙殿三百年无主,龙御一直传承守护之职。一切都随着九年前鲲鹏崛起,改龙御为龙刹而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人久久无言,思量不出个所以然。以前的事没有头绪,眼下的事却待解决。
白凤取出一道出自桦翰的圣旨,递向樊毅。“俞廷益遣人送来的,桦翰皇帝恩诏。”桦翰对元君学宫的招揽,已不遗余力。
如今天下巅峰战力,非龙殿与两座学宫莫属。
由两座超然物外的学宫,培养出的英才天骄,尤为引人垂涎。可白凤,却从不愿四国染指。
“你打算作何回复?”樊毅问道。
白凤笑道:“龙君留有遗训,学宫不得干预天下纷争。即便天下动乱,我等只能作壁上观。”
“他们会信?”樊毅说道。
白凤笑容更甚:“那就和他们说,如今我已做不了学宫的主,就算老夫有心投诚,学宫也无人听令啊。总不能让你和韩胖子,白挨这顿揍。”
樊毅心头火起,怒骂道:“鸟人!你推脱的一干二净,我们几人还不得被他们缠上。猪还知道食槽务尽,你净把麻烦留给我们是吧!”
当樊毅回到坤垚峰时,细心的冷岳便发现,这位师尊已凑齐了一对熊猫眼。
堂堂当世三豪杰,咣咣打人专打脸。
......
乾元中央,龙殿,占地广阔的古朴宫殿建筑群。
砖石之上裂痕交错,似在述说万年传承的沧桑。偏殿之间,甬道之上,人头攒动却又井然有序默然无声。一种无形的压抑自这中央宝地,延伸到乾元天下。
龙殿底蕴不可一世,白凤逼得芮兴自爆肉身,也是不得不对龙刹势力进行遏制。
“芮兴肉身已毁,不知何时能恢复实力。补天筹划不能停滞,龙殿亦需留人镇守,以防四国合围。桦翰方面,托付给公孙灵渡一人。除四大帝国内的统领,龙刹所属尽归本殿。”
随着鲲鹏大统领一道命令发出,处尊居显的龙刹在天下陷入沉寂。
主殿之内。身姿妖娆的十一统领,慵懒闲适。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发问:“主要力量都集中在补天筹划上,桦翰是否会趁机而动?”
“四国实力相近,若无变数,难以打破平衡。龙殿尚在一日,四国便不敢妄动干戈。”
龙刹为其自身谋划,挑起诸多争端,徒增无妄之祸,已与两座学宫形同陌路。而天下还无人能判断,其究竟所谋为何。
三百多年休养生息,四国砺戈秣马,兵锋日盛,却急缺巅峰强者。龙刹行事过激,终归能让四大帝国有所顾忌。
若非天命阁包藏暗心,真列出当世十大元帝,龙刹高手尽出,榜上还有四国强者什么事?
龙刹八位大统领,两人一方分别游走于四国中。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形成了威慑。古今哪位帝皇,不怕身旁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遑论这是以恶制恶、杀伐证道的龙刹匹夫。
“天道强者不出,如何能止住祸乱。”鲲鹏空明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
可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已三百多年无人能够参悟。
......
星元城,城主府。桦翰太傅俞廷益正与镇西将军秦柯手谈。
镇西将军紧盯棋盘,举棋不定。即便俞廷益让其十子,秦柯仍是搔首踟蹰。
随着秦柯一子落下,俞廷益推出其败局已定。“你看,又急。”
“这活真不是我能做的。”秦柯投子认负,叹息道:“现在,我成天就盼着,一道圣旨降下,将我发配边疆。总好过在这星元城熬心伤神,还不见成效。”
“我们不过是打入的先手,占住学宫这一目,才能决定收官,不然就只能沦为假眼。”俞廷益气度汪洋浩博,秦柯自愧不如。
二人另起一局,秦柯说道:“幸亏当初,陛下派您与我同驻星元城。不然,若白凤发癫,还得劳烦兵部、户部抚恤我一家老小。”
俞廷益淡然一笑。“那不是在朝堂上说错话了么。”
秦柯有番话不吐不快。“您在朝中所言,我身处边军之中,也有所耳闻。平心而论,您上谏之言,我不理解,也不赞成。朝中栋梁,或多或少都有修为在身。不提堂上立左的,我们这些舞刀弄棒的,哪个会支持您?”
俞廷益悠然落子,不见波澜。他问了秦柯一个问题:“人何处最恶?”
秦柯不知老太傅为何会问出如此深奥之题,冥思苦想一番,才试探性地说道:“贪婪?”
“他们的主人。”
江山一统千秋霸业,百姓疾苦又有何人在乎。人上人,就能不将人下人当人?
镇西将军心中平地起浪,汹涌奔腾一发不可收拾。“太傅,这话您可万万不要面圣而言。”
天道执子,人生如棋,小小棋子如何能跳出棋盘之外?
老太傅落下一子,自顾自说道:“才刚刚落子,这盘棋,还需慢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