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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耀祖,土生土长的远苍镇人,侯家数代单传,到他这代也仅余这一独子。
侯家人丁不旺,日子穷困潦倒。爹娘为其取名耀祖,将光耀门楣的夙愿,寄望于这根独苗。直到侯父弥留之际,还在向其叮嘱,一定要在远苍镇混出个名堂。
侯耀祖也确实没有辜负期望。他根骨一般,却肯下番苦功夫,二十岁出头,终于修炼到玄通境。
适逢霸刀镖局在远苍镇亮镖,略有身手还精明干练的侯耀祖,与总镖头及二镖头陈川同喝一碗血酒,成为镖局三当家的。远苍镇中,都称其为侯三。
随着陈川与进宝斋楼主暴毙荒野,霸刀镖局抢占进宝斋,独霸远苍镇,侯三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即便在远苍镇内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侯耀祖行事也是小心翼翼,越是位高势重,越怕惹恼了总镖头。相识多年,他对这位结义大哥能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其言语之间,也隐隐透着警示的意味。
本以为,此生将是这般人前风光人后如履薄冰的光景,可总镖头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总镖头先是详细盘问一番劫镖事件,待知晓了其中三名少年的情况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抛下偌大家业不管不问。
侯耀祖独力维系着远苍镇的产业,对于小镇里那一声声“侯爷”的恭维,他并未放在心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名罢了,天晓得自己这条小命能活到哪天。
他并不知道,总镖头离开远苍镇,是真得换了个人。
总镖头一路沿迹搜寻,终于在振安城中探寻到三名少年去向。
他本想在其前往星元城的途中动手。但有两位高手,暗中护持着与三人结伴同行的小姑娘,总镖头一直也没寻到机会,一行人便相安无事的到达了星元城。
几位少年进入星元城后,考入了元君学宫,总镖头则被众多耳目盯上。盯梢的尽是出自桦翰的探子,双方从未正面交流过,总镖头却看出对方好像无意干预自己。
不过,暗中保护沈家千金的一位道元高手,仍是对自己紧盯不放。
两人从始至终也未对上过,总镖头按捺着性子,在星元城中蹲守。就不信这少年会一直不出学宫,拖得越久自己实力恢复的越多。
沈霆,沈家长子,样貌俊朗气度沉稳。曾于乾皇学宫求学,不足而立之年,一身修为已至道元境后期。
自从沈梦婉离开家门,他和沈家一位宿老暗中护送了一路。直至进入星元城后,沈家宿老才返回,沈霆则留在星元城中。
一是实在不放心家中唯一的掌上明珠,二是沈霆也好奇这元君和乾皇究竟有何不同。
同为三百多年前龙殿最后一代殿主所留,乾皇学宫对龙皇,有着近乎疯狂的信仰。乾皇学宫四处山门,立起了龙皇四个不同时期的壮伟塑像。反观元君学宫,在外部设置上,没有丝毫供奉龙君的迹象。
而且,位于錳金帝国境内的乾皇学宫,可不似元君这般,被桦翰建起一座大城牢牢围住。
在城中逛够了脂粉铺子的沈梦婉,终于想起今晚的初衷是为举行进入元君学宫的庆功宴。
家里那个大哥,以前总在小姑娘面前炫耀乾皇学宫如何辉煌,沈梦婉反而越听越烦,非要进入元君学宫,证明自己的眼光比大哥强。
“今晚,本姑娘请客。就一个目标,不要听哪个最好,只点那最贵的!”沈梦婉壕气大发。一行六人,兴冲冲奔向星元城最奢华的酒楼。
兴源酒楼,共有八层。九乃数之极,楼主担忧否极泰来,仅起八层。招牌以紫檀木中的陈年老料打造,古色古香,别具内敛含蓄的意味。只不过金镶的“兴源酒楼”四字,又显财大气粗的俗气。招牌两侧各有四个幌子,在星元城的众多酒楼中,规格极盛。
酒楼的楼主曾想以“星元”二字命名酒楼,上报城主府后,被俞太傅驳回。起名星元酒楼,莫非意在星元城的酒楼皆属你一人,这好事不能让你一家都占了不是?
俞太傅对楼主的身份,到谈不上过多顾忌,但冤家宜解不宜结,仍是题了“兴源”二字,意为广兴财源。
兴源酒楼内,文人士子吟诗作对,江湖豪客推杯换盏,市贾商绅应酬往来。一拨拨尊客涌入,一桌桌贵宾离去,熙来攘往络绎不绝。
沈梦婉带着几人直奔顶楼,挑选了视角最好的一间雅阁。几位少年也没和沈大小姐客气,一连点了十二道招牌菜大快朵颐。
他们这边大饱口福,学宫内樊毅喝着粗茶忿忿不平:“这丫头倒会享受,真能挑个好地方。”
白凤察觉到几位少年已被人盯上,正在暗自思索。“俞廷益从何处找来的这人,不是城中熟面孔,气息飘浮有些古怪。”
孟悦萱目露忧色,提醒白凤道:“兴源酒楼人多眼杂,楼主又是出自桦翰皇室,与俞廷益的关系可谓纠缠不清,你可要盯紧了。”
白凤随口应道:“放宽心,我有多快你还不清楚么。”
......
沈梦婉和明如月在吃相上比较矜持,皆是细嚼慢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四位少年中由泷烨、小狼带头,皆在胡吃海塞。
冷岳本想着有姑娘在场,不能太过放肆,见到泷烨和小狼的样子,心中默念一声,“入乡随俗,炫吧。”
小狼吃得分外兴起,一不留神便被噎住。费力咽下口中食物,他向几人提议道:“要不,来点酒?”
小狼自幼跟随爷爷生活在苍北森林中,性情粗放。段老爷子又是无酒不欢的性子,常以林中野果酿酒,孤僻山野无人对饮,便抓小狼来灌酒。
除他外的几人,却是从未饮过酒。泷烨自小顽皮,也没敢偷泷暝的酒喝。泷暝看着温润,万事不萦于心,可要是泷烨真敢胡作非为,下起手来也毫不手软。
“这,不好吧?回学宫会不会被责罚?”明如月小声说道。她长相温婉,真实性格如何除余洛外的几人还不清楚,而且余洛也不敢说自己了解得很清楚。
“责罚?还能怎么责罚,我入沧澜峰后没犯过任何过错,就被那老头禁足到今日。”听明如月这么一说,沈梦婉反而更加无所顾忌,在她心中姜长老这岂不是无端责罚。
“上酒,上最贵的酒!”沈梦婉纤纤玉手重重一拍桌子,这下倒真是豪气云天。
他们几人并不知道,兴源酒楼上这一幕幕已被学宫几位高层看入眼中......
酒桌旁,泷烨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已有几分神志不清,他搂着冷岳肩膀喃喃出声:“冷大哥,别怪我矫情,有句话我一直没说出口。没有你让我那一局,我连进入学宫的机会都没有。”
冷岳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多少,大着舌头向泷烨说道:“不说那个,如今都是学宫弟子,自家兄弟。来,喝!”两人头挨着头,满嘴酒气喷了对方一脸。
沈梦婉和明如月二人,脸颊绯红眼神迷离,还在夸赞对方长得漂亮打扮精致,一番话翻来覆去说了六七遍。
余洛已不知何时躺倒了桌子底下。
小狼自小喝着爷爷的土酿果酒,再喝这兴源楼的好酒,半点醉意也无。他是真没想过,这几人不仅酒量极差,酒品更是一言难尽。
兴源楼顶,泷烨在嚷嚷着:“不用扶我,冷大哥,看我给你走个直线。”
冷岳大声喊着:“好好好,来,再喝。”
沈梦婉已开始和明如月吐着苦水:“那老头再不让我出门,我就在藏经阁里炸一把雷珠,准气得他白胡子都要掉地上。”
明如月也神志不清,全然忘了伪装。“不如今晚就行动,先炸藏经阁,后炸药田,看他们慌不慌。”
几人在兴源楼上大吵大嚷好不热闹,两位少女更是扬言要夜袭元君学宫,余洛仍是安卧在桌子底下没有一点动静。
小狼看着几人狼狈不堪的样子束手无策。早知如此,打死他也不会提议喝酒。
在几人吵闹之际,雅间的房门突然被一把拉开,小狼以为是有人嫌这边过于闹腾,正欲起身迎上赔罪。
他身后的窗口,突然飞进一道身影,直扑泷烨而去。
冷岳眼见一道黑影袭来,酒意被惊醒大半。血继天赋开启,雅阁之中重力陡增,那道身影仅仅被迟滞了一瞬,冷岳却受到反噬,鲜血溢出嘴角。
小狼终于看清那道身影。此人身上绣着一把霸气大刀,正是远苍镇中霸刀镖局的服饰。来不及思量为何会有霸刀镖局的人来袭,小狼发动风缚术。
那道身影毫不费力地挣脱了控制,小狼的元力却全部耗尽。手脚已然麻木的泷烨,看清来人,想要反抗却被一把掐住了喉咙。
沈梦婉被酒力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三枚雷珠浮现于身前,便欲调动其炸开。
这时,又一道身影自窗口飞入,出现在沈梦婉身侧,将其拦住。“你的雷珠伤不到他,在兴源楼炸开动静倒是太大,不好收场。”
“哥,快救他。”沈梦婉见来得是自己大哥,连忙求援。
“别动。”霸刀镖局的总镖头冷冷出声,几位少年对他构不成威胁,这话是冲着沈霆的。
沈霆淡笑着回应:“请便。”
沈梦婉没想到大哥会这么铁石心肠,急得两眼含泪,“你快救他啊,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现身只是怕伤到你,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救?”沈霆漠然道。
“闪开!”总镖头对沈霆大喝一声。
沈霆立即将沈梦婉护于身后,侧身闪开窗口。
总镖头手捏着泷烨,缓缓走向窗口,仍在提防着沈霆。只要这小子不加阻拦,桦翰方面无意干预想来不会出手,这边事发突然元君学宫内应该也不会留意。带着泷烨脱身,自己便能回去复命了。
在其缓缓走至沈霆身旁时,沈霆的眼中精光一闪,一道掌心雷悍然击出。非是沈霆不想救,而是这个人太过古怪。沈霆最初察觉到他时,他还只是道元初期修为,如今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此人方才出手之际已是道元巅峰。
总镖头冷笑一下,一掌对上沈霆,双掌相接只有细微的闷响传出,沈霆的身形已被其震开。总镖头更不想闹出动静,以免引发元君学宫关注。
他却没有料到。沈梦婉原以为自己大哥见死不救,便不顾自身安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引爆了雷珠。
喧嚣的兴源酒楼上,骤然响起一道轰鸣。
在那一瞬间,总镖头心中便知道,想活捉泷烨回去是不可能了,杀伐果决的他立马决定,直接拧断泷烨的脖子万事皆休。
总镖头心下想着,手中却发不出力,整个空间都被风力封锁,他丝毫动弹不得。
一道身影冷笑着闪现出来,几位少年已被其以风罩护住,毫发无伤。白凤向总镖头后脑切去一掌,令其失去意识,泷烨也被救下。
白凤冷冷看着几位少年,恨恨出声道:“胆子肥了啊,小小年纪聚众饮酒,回头再收拾你们。”几位少年噤若寒蝉,被他这么一吓,再无醉意。
白凤心念一动,酒桌飘向一旁,白凤将醉得不省人事的余洛一脚踹向泷烨。“丢人现眼的玩意。”
府主大人不再理会几人,他向着窗外质问道:“秦柯,这么大的动静,你的手下都是吃干饭的?”
镇西将军秦柯和桦翰太傅俞廷益,已不知何时来到兴源酒楼下。
俞廷益仰着脖子向白凤喊道:“白府主莫动怒,老朽身弱力疲姗姗来迟,还望见谅。”
随即,他又向一旁的秦柯使了个眼神。
秦柯连忙接话道:“白府主,守军反应迟钝,明日我便整顿。此事我定会给学宫一个说法,不让学宫弟子心忧。还请将行刺学宫高徒的贼人交于我,我定会查他个水落石出。”
白凤站于房中,并未现身与二人相见。他的声音淡漠地传出,听不出喜怒哀乐。“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兴源楼上,几位少年被白凤带回学宫。
......
城主府内,俞廷益与一位弱冠之年的青年对弈。
俞廷益久经宦海,城府深沉。他对面的青年,却是泰然自若,没有任何拘谨。
“老太傅,你这一手,为何用在我兴源酒楼上啊?莫不是,我何处没打点好,惹恼了您老?”
俞廷益畅怀一笑:“这一手,可非老夫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