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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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会？申小宇要给她开会？她好像不算领导吧？！

申小宇盯着笔记本出神，手中的黑色签字笔一下下敲击在桌面上，装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苗薇薇坐过来她也不说话，苗薇薇只能向李晶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晶表情很怪异，苗薇薇是没看出来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薇薇，经过和我李老师的慎重考虑，也是为了班级的整体考虑，以后让江舒语过集体生活，你不用对她有特殊照顾了。”

苗薇薇没听明白。

“什么叫特殊照顾？这孩子不是因为没办法集体上课，集体午睡我才特殊对待她吗？”

“是啊！以后不用了，你不用管她。”

看着申小宇的样子，苗薇薇察觉出不对劲来，估计是最近她在家长那头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我先说一下，我是很赞同江舒语跟着集体走的，这对她来说是个进步。可是我现在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能够跟着集体上课、午睡，她要是闹怎么办？”

申小宇叹了口气拍拍苗薇薇的手臂，语重心长提点起苗薇薇来。

“薇薇啊...你的经验还是不足，今天我也不藏着了，跟你说点实在的。江舒语这个孩子已经被很多幼儿园拒绝了，她妈妈找不到幼儿园送，我们园长因为托费才收她，可到头来坑的是我们这些老师啊！你去问问看哪个班级愿意要她，我马上就给她送过去。”

“薇薇你还是太年轻，你是对江舒语很好也获得了江舒语妈妈的认可，可那又怎么样呢？是让你轻松了还是给你实际的东西了？这样只会让其他家长觉得老师偏心，就算你没收东西，其他家长也会觉得江舒语妈妈给你什么了，他们并不会因为江舒语妈妈对你的夸奖而觉得老师有多么好。像江舒语这样的孩子，不来了更好，少她一个班里多省心，同样都是上班，凭什么我们要带一个那样的？”

苗薇薇怔愣望着申小宇，她明白申小宇的意思，可是就这样赤裸裸地说出来她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别在管她，就让她闹，太闹了我就叫她妈妈过来，经常这样其他家长也会有意见，到时候就不用我们说什么了，自然有人让她离开。”

苗薇薇心中升腾起一团火，这团火烧得她坐立难安，不吐出来她可咽不下去。

申小宇说得没错，可她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丝毫没有站在江舒语的立场。老师这个职业不同于其他职业，如果光想着自己的利益，那孩子怎么办？申小宇的这种做法，算不算是借其他家长赶江舒语离开？

“申老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没办法啊...江舒语就是进到你班了，你摊上了就只能认。你说不让我管江舒语，别的小朋友上课、午睡就让她在那闹，为的是让其他家长对此产生意见，我觉得这样做不好吧...”

申小宇的脸色变了，而苗薇薇还没说完。

“老师是个良心活，既然已经在你班了，你为什么不能想个办法改变这个孩子，过程肯定会很费心神，但是咱们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世界上没有相同的叶子，也不会有相同的孩子，或许你好好对待她，等她成长的时候不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申小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刚刚的镇定自若不复存在，她站起身嗓门也提高了。

“苗薇薇，我是主班老师，你和李老师是来配合我的。还跟我讲道理？你教龄几年？我教龄几年？我用你教我？现在是一个职场前辈对你的忠告！”

苗薇薇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她的个子比申小宇要高，故而在气势上绝不会输一分。

“职场前辈的忠告就是告诉我怎么利用家长挤兑走班上的孩子？我以为你要传授什么有用的知识，就这个？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没有我去干活了，我还赶着下班呢。”

苗薇薇不再理会申小宇转头出了教室，刚开门出去，就见大一班的叶秋风和大三班的主班张晓丽在走廊。二人见苗薇薇看他们，连忙一个忙活环境，一个检查展板。

苗薇薇是真的被气到了，下班后在火锅店跟姜妍一通抱怨。

“真没想到，申小宇能把心里的话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对她的职业很不利吗？”

姜妍夹了个虾滑，沾上酱料后吹了吹。

“她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能以为你会很赞同，并且为她的机智点赞，但她没想到你们不是一路人。不过从老师角度来讲，确实是没有老师会愿意班上有这样一个孩子，谁不想每天都顺顺利利工作，就孩子笨点都没关系，就是千万别是心理、身体上有问题。”

“我也明白，我就是觉得那么做...不地道...”

姜妍终于吞下那口差点噎到她的虾滑，喝了好几口饮料才算缓过气来。

“我觉得你先别想这个了，你还是注意点吧。”

“注意什么？”

“你这算是跟申小宇撕破脸了，就凭她说的那些话，她回头不得给你穿小鞋。”

苗薇薇下意识咬了咬吸管。

“不至于吧...”

不至于？

很至于！

苗薇薇被申小宇和李晶孤立了。

从她早上进班开始，这两人就在无视她，尤其是二人被林暧叫去开会回来后，那二人的脸色更是臭到不行。

苗薇薇知道情况却并不往心里去，不理就不理呗！原本她也没什么话想跟这俩人说。

申小宇课堂上，李晶借口肚子疼出去了，只剩下苗薇薇和申小宇。

申小宇照常上课，前半节课还算顺利，江舒语没有闹算是进步了，苗薇薇十分欣慰。可是后半节课，江舒语实在是没有耐心，显得有些狂躁。

她几次询问申小宇可不可以下课，得到否定回答后开始大哭。

“江舒语！你给我坐下！今天谁都没用！你必须在教室上课。”

申小宇的话看着是说给江舒语，其实是说给苗薇薇听。苗薇薇无比纠结，她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

江舒语捂着头哭得越来越大声，苗薇薇有点害怕了。

“你们班怎么回事儿？孩子哭怎么没人管？”

苗薇薇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张志高，张志高朝苗薇薇示意，苗薇薇立刻带着江舒语离开教室。

“申老师，上课呢，这样的孩子还是先带出去，以免影响其他孩子。”

“张园长...”

申小宇还要说点什么，张志高冷下脸，她只好把话咽回去。

安抚了好久，苗薇薇才终于把江舒语的情绪稳定下来，二人一起坐在一楼大堂望着天花板发呆。江舒语把衣角卷起来摆弄着，苗薇薇看着她额头渗出的汗叹了口气。

“苗老师。”

张志高信步走来，脸上第一次挂上了如春风般的微笑。

“苗老师，我很惊讶你的工作态度和热情，之前还觉得你刚毕业没多久，什么师德啊！觉悟啊！都还没有形成。没想到，你不仅觉悟高，还很正派。”

苗薇薇被夸得一头雾水，但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张园长...怎么了吗？”

“你放心，你和申小宇、李晶的吵架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也知道她们两个藏着什么小心思。我已经狠狠批评过她们，为人师表因材施教，怎么能因为这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孩子就不管了？就想着把人家挤走？如果她们再这样，你直接来找我。”

“张园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谁告诉你的？”

张志高抿唇笑了笑。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让我看到了你的责任和态度，继续加油吧苗老师！你前途无量啊！”

苗薇薇彻底明白了。怪不得今早申小宇和李晶被林暧叫走，回来后跟吞了臭鸡蛋似的，原来是有人把昨天她们争执的事告到张志高那了。

苗薇薇皱眉，心想着...申小宇和李晶不会以为是她打小报告吧！

张志高后来还说了很多鼓励苗薇薇的话，可惜全都被苗薇薇化作耳旁风。

张志高以为苗薇薇听进去了，心满意足离开，在心中默默感叹自己真是个好老板。

苗薇薇回想跟申小宇吵架那天。她们三个肯定谁都不能做这个告状的人，那么会是谁？那天开门后，苗薇薇记得自己看到了叶秋风和张晓丽......

苗薇薇咬牙切齿，不住冷笑。

是叶秋风告的状！

“这种小学生的把戏，叶秋风也好意思拿出来用！”

手被大力摇晃着，苗薇薇低头，只见江舒语睁着大大的眼睛，懵懂地看着苗薇薇，似乎还有点紧张。苗薇薇顿觉自己在孩子面前失态，连忙蹲下。

“没吓到你吧！老师就是随便抱怨几句，现在好了，我们回去吧。”

怀疑的种子埋下，苗薇薇怎么看叶秋风怎么不顺眼，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叶秋风出现苗薇薇都会下意识瞥向他，而当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连忙转头，搞得叶秋风也很是疑惑。

申小宇和李晶还是老样子，冷暴力苗薇薇。苗薇薇自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想着不行就避着点，可是越这样不越显得她心里有鬼吗？

苗薇薇和陈菡在走廊相遇，二人决定结伴去食堂。

“薇薇，最近怎么样？我感觉你班申小宇和李晶好像不太高兴。”

苗薇薇叹了口气，刚想回答的她突然被人大力撞开，并挤在了她和陈菡中间。

是申小宇。

申小宇亲昵地搂住陈菡的脖子，表现得十分热情。

“陈姐，你最近用奶盒做的那个玩教具也太好了！我班孩子看见都想去玩，你哪天借给我们班玩玩呗！让我也学一学，全园就你做玩教具最厉害了。”

“你拿去呗！今天就行，不过放学前得送回来。”

“那肯定的，我带他们玩一节课也就够了。园长说以后要有玩教具比赛，能组队，你带我一个，咱们一起组队吧！”

申小宇和陈菡越走越远，苗薇薇完全插不上话，申小宇也就没想让苗薇薇能插上话。

三人总算来到食堂，原本想要叫苗薇薇的陈菡被林暧叫去，现在就只剩下苗薇薇和申小宇。

每到老师用餐时间，食堂的工作人员都会把饭菜放在距离门口不远的长方形桌子上，旁边摞着餐盘和筷子，老师们自助打饭。

苗薇薇排在最后一个，她前面的申小宇已经把饭打好却慢吞吞地没有走，苗薇薇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去拿餐盘，结果被申小宇先一步拿走了。

“李晶还没吃饭，我在打一份给她带上去。”

那是桌上的最后一个餐盘。

看着申小宇得意扬扬的样子，苗薇薇一阵无语。都什么年纪的人了，不会真以为这样能气到她吧！餐盘不够了再去窗口要就好了，都是成年人为什么这么幼稚！

正当苗薇薇无语凝噎之际，一个餐盘出现在苗薇薇面前。

“给你。”

叶秋风感觉自己仿佛动漫中的男主角降临，为女主解决困境，狂刷女主好感。他在心中盘算着，此刻的他绝对能够改变苗薇薇对他的印象，他这样坚信着。

苗薇薇没有接餐盘，神色复杂且严肃。

“叶秋风，我问你点事儿，是个男人就说实话。”

叶秋风从想象中抽离，也收了笑。

“你问。”

“是不是你跟张志高打的小报告。”

“打什么小报告？”

“那天我跟申小宇、李晶在教室的对话你听见了对吗？是不是你告状？”

叶秋风大跌眼镜。那天苗薇薇和申小宇的对话要说他一点没听见不现实，但是他没有理由去告状啊！

“没有！绝对没有！苗薇薇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

苗薇薇看着平日总是戴着严肃面具的叶秋风，表情出现裂痕心下狐疑。她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叶秋风打小报告，看对方神色确实不像是对方。

可为什么她会第一时间怀疑叶秋风呢？是不是她原本对叶秋风印象不好所导致的偏见？苗薇薇没有接叶秋风的餐盘，转头去了食堂窗口。

叶秋风有苦难言，示好没示成险些被误会。难怪这段日子他发现苗薇薇总会盯着他看，以为他们的关系出现了大转机，看来不但不是转机，自己还被冤枉了！

苗墨语最近情绪不太好，她想爸爸妈妈了。虽然她已经六年级，可一直以来都是跟父母在一起的。现在因为弟弟的缘故，她只能搬来奶奶家。

苗墨语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发泄了这段时间的情绪。

苗薇薇透过虚掩着的门看着正在奋笔疾书的苗墨语，而妈妈蓝彩云此刻也跟苗薇薇一样偷偷朝门内看。

苗薇薇被吓了一跳，连忙推着妈妈回到客厅。

“妈，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