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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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

姜妍十分豪迈的把菜单上能点的都点了一遍，开了瓶啤酒给对面的苗薇薇和叶秋风倒满。

“谢二位对我的鼎力相助！我先干为敬！连喝三杯！”

苗薇薇按住她的手。

“你点了这么多菜你现在三杯酒下肚，一会儿能吃下去什么啊！浪费啊！浪费是犯罪！”

叶秋风搅拌着小料，附和。

“薇薇说得对，你这喝完了真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姜妍看着两个人。

“还不都是你们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不和我说，为什么瞒着我？”

“没多大的事儿，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举手之劳！上次我被造谣那事儿你不也帮了我很大的忙。”

姜妍趁苗薇薇不注意，仰头喝下一杯酒。

“这事儿很大，你们俩学雷锋啊？做好事而不留名，弄得我现在更尴尬了。”

叶秋风很自然地给苗薇薇夹了块肉。

“我们两就是雷锋，雷锋一号和二号，你要不要给我们两唱一首学习雷锋好榜样？”

姜妍没接叶秋风说的话，注意力全在叶秋风给苗薇薇夹肉这个动作上，关键苗薇薇还很正常地吃了下去。

姜妍仿佛吃到了大瓜，不动声色，也不戳破。

苗薇薇给自己倒了杯酒。

“姜妍，你别太觉得不好意思，我们三个既是同事也是朋友，还是同学，做这点事情应该的。”

姜妍吸了吸鼻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感动哭出来了。

“吃肉吃肉！锅开了！”

苗薇薇和叶秋风一人给姜妍夹了一块肉，姜妍破涕为笑。

“其实...我也想了很多。经过这件事情...我发现带孩子责任真的是太大了。今天借着酒劲我也跟你们发发牢骚，你们别嫌我烦。”

姜妍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停顿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继续。

“小班的孩子受伤率很高，有的时候还会进那种连小班年龄都不到的孩子。有时候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感觉自己像个保姆。还经常被家长误会。

嘉宝他家的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不过他家闹得比较大，平时有孩子受伤，就算只是孩子自己不小心跌倒导致的，家长也会数落我一顿。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挺崩溃的。”

苗薇薇和叶秋风均是沉默，他们怎么会不明白姜妍的心情。他们都是幼师，班型不同烦恼却也大差不差。

大班的孩子也会受伤，安全事故不是按照年龄来划分的，他们两个何尝没有被家长数落过。

“我爸妈说幼师好，周六周日休息，法定假日休息，我也觉得挺好的...可是压力其实一点都不小，每天神经都紧绷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哪个孩子就受伤了。

各种各样的文字资料，做不完的环创，搞不完的活动，还有表演...凑在一起哪个也不轻松，节奏快到爆！因为嘉宝这件事儿，我想了一下...真的挺累的。”

叶秋风抿了口酒，观察着姜妍的表情，突然有一种对方在说离职宣言的感觉。

“你不会是要辞职吧？”

三人都没说话，鸳鸯锅内汤汁翻腾，香气四溢，蒸腾起的雾气使对面姜妍的脸忽隐忽现，彼此仿佛隔了一层。

姜妍忽然笑了。

“如果你们没帮我的话，我肯定就辞职了！你们这不是帮我了么，抽回了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再次把酒杯斟满举起，仰头喝下，苗薇薇和叶秋风谁也没拦。

她醉了，醉的很彻底。她虽然至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害怕，但苗薇薇明白，其实姜妍怕了。

苗薇薇很心疼姜妍，明白姜妍的无奈。这份工作本就责任重大，还被那样误会被索要赔偿，刚工作没多久的人啊...谁也没办法不怕。

......

孩子午睡时间，张志高召集全园主班和副班开了个会。就嘉宝事件做出一个总结，以及对部分老师的表扬和批评。

“这件事情姜老师是被冤枉的，我愿意相信姜老师的为人，家长也愿意相信。事情能解决，苗老师和叶老师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二人亲自登门找家长澄清，才让家长相信姜老师。

嘉宝奶奶说了，她放学接孩子的时候听到过有家长夸苗老师和叶老师，觉得苗老师和叶老师这样的人不会包庇坏老师。不得不说，我们幼儿园的老师真的是团结一心！同事有难八方支援啊！”

姜妍朝苗薇薇和叶秋风会心一笑。

“于老师...在这件事情中我觉得你稍微有点太镇定了。虽然那天你请假了不在幼儿园，可是姜老师毕竟和你同班，你怎么也该帮她想想办法，毕竟你是老幼师，经验足。”

突然被点名的于娜有点蒙。

什么情况？她请假她都不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难道还要她解决？她能有什么办法！

“张园长，我当天请假了，具体事情我不清楚，我相信姜老师，就像你说的我和姜老师同班，姜老师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可是嘉宝家的事我也没处理过。”

张志高抬手，一副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的态度。

于娜一见他这个表情心中冷笑，真是卖给他了！请假扣工资不说，请假当天出事儿了还得她这个请假的想办法？

于娜对姜妍没意见，纯粹是就事论事，可张志高这样说，让于娜不得不对姜妍心存芥蒂。

姜妍及时出声。

“张园长，这事儿不怪于老师，是家长想得太多。”

张志高点头，跳过这个话题。

“总之！大家现在看到了吗？监控从来不是保护孩子的，而是保护你们自己的。如果小一班后方的那个监控没坏，完整录下来就不会有这个事情。”

的确，幼儿园的监控其实不是保护幼儿的，而是保护老师的。小孩子不会撒谎，但他们会胡说八道，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

当然也有孩子能说清楚，就是架不住家长自我延伸、拓展某些剧情。

散会后，大家各回各班。

于娜跟林暧疯狂吐槽张志高，大吐苦水，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确实，人家请假了，事情也没发生在人家身上，她还什么都没看见，她怎么帮！

于娜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张志高非要在大会上那样说自己，就是为了让她下不来台吗？她最近没有惹张志高不高兴啊！

林暧安慰。

“你别放心上，咱们的张园长有点表演型人格。你没发现吗？他总喜欢在大会上捧一踩一，任何事情都是。每次开会，我都有一种穿越到电视剧、小说里的感觉。”

于娜听到林暧的形容笑了，这个形容太贴切了。

“林姐，我明天还是得请一天假。”

“还是孩子的事儿？”

“唉...明天得去医院复诊。”

“那行吧，这边我安排。”

于娜的孩子病了，之前请假她就是带孩子去医院看病，医生说了要求明天去复诊，尽管每次请假扣工资都会扣很多，可孩子身体是大事！马虎不得。

林暧可不想再去小一班了。有嘉宝这个事情在前，她心里对小一班有点抵触，况且这样一看最好还是找个老师全天跟班，她前台还有事儿，不能全程跟班，也不方便。

于是林暧找到苗薇薇和文阳，跟二人解释了情况后，苗薇薇被临时调去小一班跟一天，林暧跟大三班。

实话实讲，这样的安排是不合理的，谁愿意去不熟悉的班级帮忙，都愿意在自己的班级。

林暧找别人肯定会被拒绝，可苗薇薇不会。苗薇薇跟姜妍是好朋友，平时也挺好说话的，苗薇薇会去的。

“可以的，我跟她班一天。但是只有于娜请假的时候可以，因为她对班是姜妍，其他人的话，我觉得...”

苗薇薇没有继续说，意思很明显，因为于娜的对班是姜妍她才去，正常来讲她是不需要去的。

林暧自然明白。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经常有这种情况的。”

翌日一早，姜妍发现苗薇薇来和她配合非常开心。

张志高路过时看到二人配合默契，十分满意。他越来越觉得苗薇薇是个人才，留苗薇薇真是留对了。

人才好是好，就是这人才脾气不太好。

“苗老师，你来一下。”

苗薇薇抬头，见是张志高便跟着走了出去。

二人来到走廊尽头，停下。

“张园长，你有事儿？”

“苗老师，看不出来你对姜老师还真挺好的，姜老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苗薇薇没明白，张志高叫她出来就是说这件事儿？

“苗老师，你一定要好好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只要你好好干，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苗薇薇扯了扯嘴角。

画大饼，特地叫她出来画大饼？这个饼还连个边都看不到，真是有病。

“张园长你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先回去努力工作了。”

“我喜欢你的工作热情！去吧！”

苗薇薇刚转身，就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她和张志高对视一眼，跑向小一班教室。

姜妍抱着满嘴是血的嘉宝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张志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气急的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蒋芳云一直在看监控，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林暧处。林暧本以为只是嘴巴里面破皮了，想帮着简单处理一下，没想到嘉宝的下嘴唇划开了一道口，那道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众人把嘉宝送到了医院。

监控拍得清楚，是嘉宝去取玩具的时候脚绊脚摔倒，嘴唇被玩具划破。

家长和幼儿园两方都很默契地没有争吵，幼儿园赔偿了所有医药费的同时，按照合同赔偿嘉宝家两万元。

嘉宝也退园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解决的也很快，就像一阵风。

操场上，姜妍坐在花坛边看着天空出神，苗薇薇拿着一瓶酸奶递给姜妍。

“你还好吗？张志高有没有为难你？”

“薇薇...我要离职了。”

苗薇薇一怔。

“张志高要求的？”

姜妍扯起一抹苦笑摇头。

“不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是你和叶秋风拿掉了我身上的稻草，可现在我被大树压倒了。

你知道当我抱起嘉宝，看到他整个嘴巴整个下巴都是血的时候，我有多慌吗？我不仅仅是因为职业生涯，而是觉得那个孩子是在我的班上...出的事儿，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儿，这会是我一辈子的阴影。”

“......”

“薇薇，我现在没办法好好工作了。工资低责任大，我压力很大也很害怕...出事儿了我真的承担不起。”

姜妍哭了，苗薇薇抱住她轻声安慰。

她理解姜妍，如果是她，她班上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会自责。可是有时候自责没有用，意外发生没有征兆。

就像嘉宝，他只是去拿玩具而已，谁会想到拿个玩具能把自己绊倒。

......

姜妍辞职了，张志高没有挽留，就连让她等下一个老师来接替她工作的时间都没留给她。

张志高损失了两万...不对！不止两万。嘉宝托费全退，还有医药费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张志高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她姜妍不想干，他还不想见到她呢！

林暧再次找到苗薇薇，说明了幼儿园的难处。

“薇薇，现在是这样的。姜妍辞职了，新老师我们还在招聘，前台离不开我，小班的孩子小最好是能有个全天跟班的老师。需要你去小班跟一段时间。”

“为什么是我？”

“你之前不是跟过小一班，别的老师不熟悉。”

“不熟悉去干活了不就熟悉了，我第一天去顶班的时候也不熟悉啊。”

苗薇薇因为姜妍离职的事心情有点烦躁，说话难免冲了点，但她也没说错。谁不愿意留在自己班级，凭什么别人不去非要她去。

林暧知道苗薇薇心情不好，她找苗薇薇也是因为觉得苗薇薇好相处，做事情认真她放心。

“薇薇，我知道这事儿对你不公平，但林姐是因为相信你。你工作认真负责，换其他人我多少有点不放心。

你不用想别的，只要配合几天不让孩子们出差错就行，我这边有几个认识的老师，我会尽快找人的。你就当帮帮姐姐。”

苗薇薇最听不得别人说软乎话，林暧一放低姿态求她，她就没办法了。

“那说好了，你得尽快找人。林姐不是我不愿意去，我带大孩子习惯了，小的我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沟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你，你放心，我肯定尽快找。”

拒绝不了，苗薇薇只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