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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音走后。赫舍里福晋就立马领着陶宁回到了她的正院静雅堂。
静雅堂室内的装潢与整个府邸风格一脉相承,屋内各色摆件精细别致,家具既有北方独属的奢华,又具南方江南的典雅。
赫舍里福晋刚拉着陶宁在软榻坐下,就立马有丫鬟为两人上茶。
“宁儿,你快尝尝,这是今年广州那头新进的西洋玫瑰花茶。”赫舍里福晋欢喜看着女儿,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陶宁微笑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尝过后眸中忽地一亮,感觉这玫瑰花茶一点也不比现代的大马士玫瑰花茶差。
赫舍里福晋见陶宁这幅惊喜的小表情,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你阿玛,知道你爱喝这些花茶,特地让内务府行方便讨了来。”
陶宁面露感动:“多谢阿玛心系女儿。”
赫舍里福晋满脸不赞同:“生分!他是你阿玛,不心系儿女,还能心系哪个?”
陶宁抿嘴一笑:“额娘说的是。”
看着女儿这乖巧的模样,赫舍里福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也端起茶几上的花茶尝了一口,但随后却话题一转。
“你妹妹纳兰珠入宫后便被派去了乾清宫。”语气有掩不住欢喜。
纳兰珠,正是原身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只比原身小两岁,汉名也同样只一个单字,为容。
依大清规矩,上三旗包衣,每家需敬献一位女儿进宫,参加宫内小选应选宫女,郭络罗家乃包衣家族,按寻常理应是原身这个长女进宫应选。
但可能是郭络罗夫妇,舍不得身子弱的长女进宫受苦,夫妻俩转而选择了嫡次女的纳兰珠进了宫,这样长女就可以在宫外自由婚嫁,而且还是嫁入钮祜禄福晋这等高门。
这偏心的也够明显的。
也正因原身这份对纳兰珠的亏欠,陶宁适才在饭席上才不好询问起纳兰珠的近况来。
毕竟得利者的关切,总是显得如此的假惺惺,所以不问也罢。
况且她也早就料到,赫舍里福晋不久后,应该会主动向她提及纳兰珠的事情,眼下,不就验证了她的预想。
陶宁心想,纳兰珠居然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乃当今圣上康熙办公及居住的住所,这刚进入职场就直接接触最高领导人,可谓是前途无量啊,也不怪额娘高兴,只是还未等她恭喜妹妹纳兰珠,额娘接下来又抛出一则惊人的消息。
“而且前个时间,已服侍了皇上。”赫舍里福晋轻轻拍了拍陶宁手背,眼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服侍皇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纳兰珠进了康熙后宫!?
纳兰珠可是送原身出嫁后才进宫的,算了下时间,入宫选拔再加上进入内务府培训的时间,少说应该也有两三个月,也就是说,纳兰珠几乎是一进乾清宫,便被康熙临幸了。
好家伙!原来人家进宫不是当宫女伺候人,而是进宫去当嫔妃的预备役。
等等,她似乎发现不得了的事,好像历史上的康熙大名鼎鼎的宠妃?宜妃,不就是出自郭络罗吗?
所以,她竟穿成了宜妃的姐姐!!?
赫舍里福晋觉察出陶宁眼底的惊愕,担心会刺激到新寡的女儿,又忙宽慰着。
“如今我们郭络罗出了一位后妃,你以后的婚事就不用忧心了。”
从孤儿院长大的陶宁,察言观色是她本能,怎会看不出赫舍里福晋这份爱女之心,她将手搭上母亲的手背道:“额娘,你不必如此,原先我还因妹妹替我进宫而愧疚,如今看到妹妹有大好前途,我也就放心了。”
见大女儿真心为二女儿而感到高兴,赫舍里福晋脸上立马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况且,有阿玛额娘养着女儿,女儿才不想那么快出嫁呢。”说着,陶宁便亲昵依偎在赫舍里福晋的肩上。
赫舍里福晋轻拍着陶宁,喜开颜笑道:“好,好,咱先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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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翠青,池塘的湖水被夏风轻轻拂过,荡起波波涟漪,湖中的是两只戏水的鸳鸯,岸上则是依水临摹的陶宁和春蕾夏露。
如今距离陶宁回郭络罗府已过去了些时日,这段时间她可是过足了,女儿家闺中的日子,每日除了需要早起向父母请安比较辛苦以外,剩下的时间便都是自己的了。
这样的日子,好是好,可这样的日子久了,实在是无聊的紧,于是乎,见今儿日丽风清,陶宁就心血来潮起了湖边采青作画的心思。
又是轻轻落下一笔,陶宁忽地顿住停下看看笔下的画,再看看远处的荷塘亭苑,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旁边陪伴的春蕾,见主子如此,身子也凑了过来瞧了一眼。
“格格,您本就不善作画,能画出几分神韵已是极好了。”面对眼前这幅不怎么好的画像,她极力宽慰着自家主子。
陶宁有些沮丧将笔放下,也罢,像画画这种需要基础功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她用来消遣。
“都收起来吧。”
见主子没了兴致,旁边候着的夏露忙拿着手中的湿巾上前为陶宁净手,春蕾则是听了陶宁的吩咐,准备将画架上的画收起来。
“大姐姐画了什么,可是让妹妹瞧瞧?”还不及春蕾收起来,不远处,便响起纳兰音爽朗的说话声。
还不及众人回头,纳兰音已经出现在陶宁身后,她抱住陶宁,探头观赏陶宁的杰作,片刻,她指着画,忍笑道:“大姐姐,这画的可是一对大雁吗?”
陶宁有些尴尬,那是她学着短视频“2”字手法画的鸳鸯,既不写意也不逼真,更像是更像是儿童的涂鸦之作。
这段时间姐妹俩时常在相聚在一块,彼此间也越来越熟络,因此她也是十分大胆调侃起陶宁这个长姐来。
不过两人关系更拉近了一步,也是陶宁有意为之,因为她前世记得,郭络罗一家似乎在康熙朝可是出了两位后妃。
虽说郭络罗家有三个女儿,可除去她这个已嫁过人的寡妇,应该就是眼前的纳兰音了吧,所以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和她搞好关系来。
况且,她又能在府上待多久?
那日额娘虽应承着先不嫁,可过后不久,却还是拉着她询问,今后想要一位怎么样的夫婿?照这种情况,多则三个月,少说一个月,额娘应该要拉着她看人了。
“惯会取笑你长姐。”陶宁微笑轻戳了下纳兰音的脑袋,随后示意春蕾继续收拾,又好奇问:“你怎知我在此处?”
闻言,纳兰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忙站直身子,回答道:“我刚才去月牙阁寻你,恰好,在你门口,遇到奉母亲的指令来月牙阁的曹嬷嬷。”
“曹嬷嬷?可是额娘找我有什么事?”陶宁疑惑问。
纳兰音:“说是让你去静雅堂一趟,我本就来找你的,见曹嬷嬷着急,便主动拦下这个任务,这次来这边找你咯。”
陶宁点头,吩咐春蕾先拿东西回去,随后纳兰音告辞后,就带上夏露一起赶往静雅堂。
人刚进门口,赫舍里福晋就拉着陶宁来到一处书桌旁:“宁儿,你快瞧瞧,看看这些名单里,可有你中意的人?”
陶宁心想来了,果然想什么来什么,额娘果然准备让她相看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垂眸顺着赫舍里福晋所指的地方看去。
赫舍里福晋:“这可是额娘和阿玛为你搜罗许久的夫婿人选。”
陶宁迅速的浏览了一遍,其中头婚人选的有纳喇家、马家、乌雅家等包衣人家,和她一样丧偶,则是在旗的佟家、富察家、那拉家,甚者还有赫舍里福晋娘家那边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个亲家给郭络罗夫妇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那么多人选中竟是没有一位钮祜禄家的人。
面对纸上这密密麻麻的人选,陶宁一时不知如何筛选,毕竟这人都没见上一面呢,只好佯装羞涩道:“女儿不知,还请额娘先为女儿把关。”
赫舍里福晋宠溺看着陶宁:“额娘,早预料到你没有头绪,早替你看好几位人选了。”
“你二表哥,你也是见过的,人虽然在官场上没什么建树,但为人也算老实上进,模样头端正。你表嫂生前虽然留下了两子一女,但有你外祖舅舅们在,你嫁过去好好教养孩子,日子自是不会难过。”说完,赫舍里福晋怜爱地为女儿撩着额前碎发。
“佟家也这位不错,虽只是位举人,但与佟国舅是同族,日后不怕,在朝堂上谋不得个一官半职的,且他前妻只为她留下二女,你嫁过去剩下长子,也基本站稳脚跟了。”
“还有那拉家这位也是七品京官,不仅模样俊俏,还是是明珠大人同支的族人,只是,他为人风流,这家中妻妾不少,子女众多。”赫舍里福晋眉头轻蹙,很明显是不是满意这个人的品行,之所以列了进来,也是看在他同族明珠大人在朝堂上的地位。
随后她话锋一转,语气十分欢喜道:“不过额娘和你阿玛最属意这位。”
陶宁微微睁大眼睛:“谁?”
赫舍里福晋指向一处道:“就是这位富察大人,他啊,不仅为人洁身自好,且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六品通判的的位置,可见能力卓越。”
这等英杰,原先她们夫妻俩也未曾想过要攀上这门姻亲,可谁承想,富察家得知她们要为宁儿择婿的消息后,竟主动向郭络罗府递上了帖子。
“只可惜,额娘听闻富察大人与他已故的福晋,两人自成婚会便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且很快就生嫡长子,只可惜好景不长,嫡长子未满三岁夭折,富察福晋更是在生下一子后,难产而亡。”
陶宁听到此处不由暗忖,这富察福晋简直是白月光buff拉满啊。
赫舍里福晋又叹息一声,较为缺憾道:“听闻富察大人十分爱惜这位幼子,宁儿,你嫁过来的话,恐怕是要废上许多功夫,才能将富察大人的心笼络过来。”
如此说来,即便是陶宁嫁过去顺利生下男丁,也难越过前头妻子留下的遗子去咯?
说完这话,母女俩竟同时静默了起来。
“宁儿,你觉得这些人如何?”见女儿沉默不语,赫舍里福晋放软了语调询问。
一时间,陶宁不知如何作答,她能说她一个也不满意吗?无论前世今生,她容貌都不俗,在前世更是走到哪儿,都是个万人迷的存在,真的很难接受这些人选。
是,她知道古代寡妇是难嫁些,但也得她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赫舍里福晋心知自己这个女儿,别看表面什么都云淡风轻,但实际内底却是个心气高的,于是道:“如若你觉得这些人不好,额娘与你阿玛再为你寻些更好的人家。”
说这话的同时,她脑海已经在盘算京城中有哪些门第更高的人选。
陶宁忙答道:“额娘和阿玛为女儿选的,自是极好的。”
这些人无一不是名门望族,甚至有些还和今后朝堂上的风云人物扯上关系,可见郭络罗夫妇为她这个女儿多么殚精竭虑,哪儿还有什么不好的?
赫舍里福晋闻言微微送了口气,看来女儿自嫁过一回后,也明白嫁入贵戚权门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那...这里面可有你满意的?”
陶宁暗暗吐了口浊气,勉强扬起笑容:“额娘,容女儿再考虑一段时间。”
可说实话,她不太想像原身一样嫁入那些高门贵族里,反而比较倾向那些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包衣家族。
等两个妹妹都成为后妃以后,只能是夫家仰仗着自己,而不是自己仰仗夫家。这样嫁过去后,她的日子也能过得顺心些。
只是眼下看到额娘如此兴致勃勃,一时也不忍心驳了她的意,只能过时间在说。
这样也显得她是深思熟虑,才做出选择的。
闻言,赫舍里福晋一脸慈爱:“好,额娘也只是先让你过过眼,要那么快,将你嫁出去,额娘还舍不得呢,咱慢慢相看,不急昂。”
陶宁这才露出一抹真正的笑容:“嗯,女儿知道额娘最舍不得宁儿了。”
赫舍里福晋笑着将陶宁搂进自己怀里:“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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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雄伟的紫禁城内。
屹立于这座的皇城中间的乾清宫,峻宇雕墙,戒备森严,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威严肃穆的气息,压得殿内每个人都不敢大口呼吸。
只一人除外,那便是这坐于金銮殿上方的天下之主。
“很好。”
康熙检阅过郭络罗老爷呈上的折子后,赞赏点头,随后手拍在折子上:“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郭络罗老爷面上也露出振奋的神色。
“保常,你也辛苦了,就先回去吧。”康熙语气和煦对底下的郭络罗老爷道。
郭络罗老爷立即跪下叩拜:“那微臣先告退了。”
待人离开了乾清宫后,康熙就扭头看向梁九功:“传朕口谕,将郭络罗庶妃的份例抬至常在。”
梁九功应了声是,就出去底下的徒弟去翊坤宫宣旨,毕竟只是一个小小常在的口谕,还不至于让他这个太监总管去亲自宣旨,吩咐事情完毕后,他又回到康熙身边伺候。
“听闻郭络罗大人近日在择婿。”梁九功一边将一杯新茶放在康熙近前,一边向康熙透露。
康熙手上的动作一顿,旋即斜睨了眼梁九功:“你个老东西,心思净花在这些事情上。”
“皇上恕罪。”梁九功立马跪下,语气却看不出一丝惶恐。
康熙放下笔,端起茶入口前问:“是为他哪个女儿?”
说这话时,他脑海不自觉浮现一道飘然若仙的白衣身影。
女子肌肤凝如新荔,一双狐狸眼似喜似嗔,清晨的曦光打在她姣好的面庞,鬓角旁的碎发飘飞,宛如初雪一般,既美好又圣洁,令人不敢轻易靠近,唯恐唐突亵渎了去。
梁九功:“似是为府中的大格格”
康熙眼底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眼神,思绪又回到出宫的那日。
那天他与舅舅们商议,众人都赞同,他不同意吴三桂停战请求后,他立马就秘密来郭络罗府,打算和郭络罗保常商议,该如何掩人耳目,利用内务府与江宁织造的货物运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军资从京城运往南方等据地。
也正是那日离开时,他从远处看到脑海中浮现的那位女子,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道身影正是适才马车上那抹朱唇的主人,
之前从马车的一角,他就得以窥出,那车厢内坐着必是个美人,只是他没想到,是这等冠绝当代的绝世佳人。
纵然他六宫粉黛不少,却着实让他惊艳不已,以致于他在原地,望着那道人影呆愣了好一会。
事后调查才得知,原来她正是郭络罗家那位体弱长女。
如果不是郭络罗保常向他特地请旨意,如不是他想要全了臣子的爱女之心,那如今进宫伴驾应当是她了,不是另嫁他妇,而后又成为一个寡妇。
每一环都透露着老天爷造化弄人的意味。
也不知,老天爷安排身为寡妇的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否,也是他老人家摆弄命运的一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