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月原是要飞到南边去的。
她回来不仅是为了见旧人,肩头还背负着人道主义任务。肖响不放心,吩咐肖书桥特意为她准备了专机。
感受着他的良苦用心,心里想着盛大的婚礼,一时间,肖明月不知作何感想。除了苦笑,遗憾,更多的是失望和失落。
她以为,肖响与谁都无法安定。他们将这样偷偷看着彼此,直到终老。
可他打破了这个平衡。
正想着,警卫员出现在停机坪,惹得肖明月眼角微微一跳。
一圈训练有素的将她包围,余副官亲自出面,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首长需要您救急。”
没问出个原因,她的脚步已经跟着余副官而去,上了车没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去肖响与温蔷薇结婚的酒店路上。
余副官见她面露疑惑,这才娓娓道来温蔷薇逃婚的消息。
而肖明月需要做的是,凭着她与温蔷薇七八分相似的脸,先代替对方将婚礼完成,不让肖响和肖老爷子在世人跟前落下话柄。
听见让她做替嫁新娘,肖明月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脸色却看不出有任何的牵强。除了惊疑,还有些许的喜。
余副官在肖老爷子跟前多少年,怎会不清楚她与肖响的纠葛,心头一声叹息。
若不是二人生在如此家庭,或许能成一段佳话。
偏偏。
婚礼确实是用心设计了的。
除了和想象中一样精美的舞台,连化妆工作室都直接搬了过来。不仅新娘有专用的VIC室,给伴娘的待遇也不差,还为入场的女性嘉宾专门设置了补妆师,不可谓不周到。
肖明月轻轻将手抚到那件红色的鱼尾婚纱上,上边额外镶嵌的碎钻恍惚能将她的手割伤。她陷进如梦似幻的那一刻里,连肖响出现了也无知无觉。
“如果裙子不合身,还有一件替补的。”男人的声音也莫名发紧。
肖明月转身看着他,眼神里似有千山万水。
不知何故,肖响几乎承受不起这个眼神的重量,下意识咽了咽喉咙,稍稍避开交错的视线说:“难为你了。”
最终肖明月还是选了那件红色鱼尾。
或许沾了颜色的光,或许款式确实独特,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当肖响看着婚纱加身的女子,眼睛再也挪不到别的地方去。
男人靠着墙,微微偏头将她打量,像打量一件精美雕琢的艺术品,只是少了些她期待中的爱慕,与盈眶的热泪。
“咳、该入场了。”
婚钟敲响,肖响拢着手清咳一声,而后缓缓伸出手去。
肖明月倒因他的举动愣了会儿。估计内心清楚这是一场戏,却没想肖响的表现倒让她迷糊,仿佛这场婚礼的女主角,真属于她似的。
那场婚礼的流程,两个人都不知怎么走完的,都有些恍恍惚惚。
肖明月的恍惚在于,既眷恋这样的光明正大和盛大,又害怕好梦易醒。
肖响的恍惚则是因为,不说话的时候,她和温蔷薇属实太像了。包括那双眼睛,都仿佛会说话似地。还有鼻梁上那颗位置将好的细痣,平添风情。
一时间,他差点忘了,究竟谁是菀菀,谁是卿。
尤知晓此时已经知道了真相,全程臭脸,但这不是她能散德行的场合,只好生闷气。
肖书桥看出她的不满意,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搭腔,“好歹是伴娘,做做表情管理。”
此时的尤知晓本就介意肖书桥相亲的事,加上肖响另娶她人……简直让男人这种生物在她心里等同畜生无疑。
“反正我笑不出,要不你教我笑一个。”她故意刁难,明知肖书桥是出了名的冷面公子。
肖书桥知道她在气头上,故意让她发泄,没有火上浇油,反倒是姜白白也看着台上,跟着附和了一句:“以前还以为肖总和蔷薇姐天生一对。没想到,是替身的把戏……心疼。”
肖灿加入密聊,“你们别嘲讽大哥了,他也不想。你看,他的表情又不甜蜜,反倒有些生气,估计又想到了蔷薇姐逃婚这一茬。”
尤知晓细看:“确实,被抛弃的是他呢,仔细一看还有点窝囊。”
姜白白:“那是在……生窝囊气?”
几人顾着过嘴瘾,导致门外的情形谁都没注意半分。
这场婚礼除了肖明月,恐怕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
然而钟声过,“灰姑娘”始终要谢幕。
后台,肖明月知情识趣地褪下了戒指,慎重地还给肖响,并故作大度让他快将蔷薇找回来,“好好解释。恋人之间重要的是态度。”
肖响看了看戒指,没收,嘴角无端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恋爱没谈过,恋爱经倒是很懂。”
肖明月低头黯然:她怎会没谈过?
她没逃过关于爱情的任何折磨,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如胶似漆。
从某种程度上说,温蔷薇嫉妒她、在意她,她又何尝没有嫉妒温蔷薇?
嫉妒温蔷薇能以恋人的身份待在肖响身边。亲遍他的眉眼,诉说对他的爱恋。不高兴就任性,开心就撒娇……
可肖明月嫉妒归嫉妒,成长轨迹却又让她向来活得清醒,并不会因为这种不真实的泡沫而蒙蔽双眼。
所以她必须褪下婚纱,重新穿上铠甲,假装自己并不在意这场仪式,并以姐姐的姿态对弟弟提建议。
“刚才听余副官向爸爸报告,说有蔷薇的消息了,你赶紧去吧。”
男人原本还想说什么都,骤然眼眶一紧,戒指也没接便翩然离去。
肖响离开了,不知在角落听了多久的肖书桥登场。两姐弟对视一眼,肖书桥的目光也落到女子指尖的戒指上,忍不住努嘴道:“理性的人是过不了风花雪月的。但凡在这十年中,你能感性一次,这枚戒指的主人,一定是你。”
面对这个心思若鬼的弟弟,肖明月没有装的必要,脸上有了神伤。
“我也不想。”女子微微偏头讲:“但身在肖家,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这一点,天然就姓肖的你们,恐怕永远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肖书桥并未被这套冠冕堂皇的话糊弄过去,他从来都是另辟蹊径的那个。
”格局小了。”男子松开抄着的胳膊说:“难道你就没想过,嫁给大哥,也能顺理成章地冠肖姓?”
语出,明月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