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温蔷薇脸上的温热擦在肖响的西服衣领上,快将整个领子染成了血色。
伤口后知后觉地剧烈疼起来,温蔷薇忘了抗拒,任由肖响公主抱到地下停车库才缓缓反应过来,微僵着脸说:“放我下来。”
她是伤到脸,又不是伤到腿!这死男人,又想趁乱把做的好事掩过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根本不知道肖明月替她出嫁,于她而言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
尤其在刚得知:肖明月就是他的念念不忘、是他的绝口不提、是他的朝思暮想……
到了医院,医生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肖响的要求是尽力而为、别留下痕迹。
那些碎片割得不算很深,但也不浅。温蔷薇痛觉神经敏感,即便打了麻药也作用不大,光是处理肉里的碎末已让她呼天叫地。
女孩疼得眼泪狂飙的样子,让肖响急得直让护士再取麻药,却被告知剂量已经是这种创伤型伤口的极限,再多对身体有损害。
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夜深,肖灿和肖书桥两兄弟终于应付完老爷子和那帮玉泉山之流,赶来医院。同行的还有尤知晓与姜白白。
本来尤知晓准备了一肚子抱怨要倒给温蔷薇,说她不该白白便宜了别的女人。
但一来就看见温蔷薇半倚在肖响怀中,表现出最脆弱的那一面,她顿时也于心不忍。
“啧,看吧,任性没好下场。”
肖灿嘴贱地冲姜白白小声说了句,大概想警示她有事好商量,别作死。
肖响耳朵尖,下意识侧过头来给了肖灿一个“你找死”的眼神,随即长腿一蹬,将医务室的门砰地关上,关了几人一鼻子灰。
温蔷薇越哭越狠,肖响心头的火就越烧越旺,一种叫做懊悔的情绪再次席卷了他。
这一日下来,肖响的心情复杂。
初初,听见温蔷薇逃婚,他的第一反应是着急,也有点闷着气,怪她不识大体。
但无意间听见了温家人的秘密后,他对温蔷薇的怜惜之情攀到顶峰,直将他的理智淹没。当看见奔流的河水,他心脏不适,甚至某瞬间觉得,一头栽下去算了,此生起码不用在懊悔里活着。
再后来,发现温蔷薇没有寻短见,他彻底松一口气。
之后发生的种种,肖响的心理不断变化着。在见到邹时了那一秒,联想温蔷薇躺在这个男人的床上,他的怒气几乎灭顶。
幸亏温蔷薇的反应也很惊诧,代表此前两人应该还没照过面,肖响才强行说服自己压制心头不适,继续对温蔷薇好说好话。
“好说好话?”
事后,给温蔷薇听笑了,“肖总对好说好话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肖响:“伤口处理好了、不那么疼了,开始过河拆桥了?”
“不止过河拆桥,”面上包着纱布的温蔷薇一把将病房枕头砸到男人身上:“还要把绳子砍断,你滚!”
彼时护士还在一旁,告诫她别激动,拉扯到脸部肌肉会影响伤口恢复。肖响一听,再不情愿还是退出了病房,怕她激动。
医院走廊上,肖书桥劝大哥先回槐墅,那里毕竟还有个“新娘”等着,“槐墅今晚肯定是众媒体的焦点,你不出现交不了差,这里有我和老三盯着。”
给肖响烦得摸了支烟当场点上,也不管文明不文明了。
抽完那支烟,他终于冷静些,吩咐了靠谱的肖书桥几句,眼神在病房的门板上流连了几秒,这才终于抬腿离开。
肖灿推门而入时,温蔷薇以为是那人,另一只枕头又要扔过去,却被肖灿稳稳接住。
两人贫嘴了一会儿,肖灿直奔主题:“你就原谅大哥吧,”他苦口婆心道:“大哥为了找你,连天网都用上了,要不是老爷子逼着,今儿就算丢脸,他也不会成这婚的。”
温蔷薇背脊微缩,别开脸不看肖灿,不敢承认自己有些动摇。
“你是没看见,”肖灿夸张地表演说:“全城网点联动那阵仗啊!所有行政班轮休的都给逮回来了,天网里的每一帧都不敢放过,大家还以为抓通缉犯呢。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保证,响城变响陵只是时间问题。”
女孩嘴唇翕动,依然按耐着,不想被肖灿轻易说破功。
肖灿看自己耍嘴皮子没用,正主连眼神都不给,未经男女之事、不懂爱情之苦的他有点恼火了。
“至于么?”他略不耐烦说:“难道你真要把自己的家拱手相让?”
温蔷薇终于微微转过头来,“这话说得,”她轻笑:“我哪有家?”
在温家,她自小就多余。而槐墅……
“槐墅是肖太太的地盘,不是我的。”
“你明知道那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大家都来说这四个字。可为什么,她听了并不觉得安慰?
正如她所说,根本原因是,肖响未曾打心底里信任她,相信她的逃跑只是一时意气,相信她会回来,不会让他在全世界丢脸。
如果他肯信,这个权宜之计根本不会出现,但他不信。
他还是选择了,明知会让她伤上加伤的方法。
“究竟是权宜,还是我便宜啊?”她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女人,他曾经想要背叛全世界都没祈求来。而我,只需要用五年的珠宝首饰就能买。这么一看,我确实便宜。”
肖灿彻底讲不出话。
“况且,”
温蔷薇不知想到什么,扯出一抹笑,但笑意没达眼底,反而很衬病房里的冷清,“外面现在那么安静,白白和知晓已经走了吧?”
她在边缘试探问。
肖灿的脑子确实没肖书桥好使,当即老老实实答:“她两也折腾了许久,大哥顺道送她们回去休息了,说明儿再来看望你,想来你现在心情也不好。”
“嗯,”温蔷薇顺着点头,“所以你大哥也回家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结词,噎得肖灿吞吐不是,仿佛做了亏心事的是他。
温蔷薇嘴角的弧度扩大,但依然没暖意。女孩低头盯着洁白的被子和床单,无端觉得冷。
她扯了扯给自己盖上,小声说:“即便我心有千疮,即便我身有千创,在他的大局面前,我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个……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