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两个女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王氏羞愤万分,原本略带苍白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涨得通红。她瞪大了眼睛,眼里蓄满泪水,紧紧咬着下唇,好像有万般委屈,但说不出半句话来。
玉蝶怒极反笑,扬手就将李九离等人赶出了院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柴先生生前好歹是个为人师表面的教书先生,你去问问,这附近哪个人不说他认真负责,为人老实?你现在这么大一盆子脏水泼到一个死人身上,是想叫活着的人接下去的日子更难过吗?怎么得,男人去妓院难道还是女人的错了?”
院门“嘭”一声在他们眼前关上。
李九离却是拔腿往回走去,似是已经问完了话,也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九离,这……算是问完了吗?”陆云川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前一秒还在送药刚刚缓和了气氛,后一秒就剑拔弩张被人赶出了门外。
李九离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你觉得呢?”
走回了车上,成岭和成峰终是忍不住了,拉着陆云川问道:“少爷,这到底是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陆云川想明白了,嘴角微微扬起:“这确实是最快也最直接的问话了啊。”他望向李九离的眼神更加炽热起来。
“啊?”
“你们看,他们刚才说了那么大一通,有否认过哪怕一句柴先生并没有去过春满园吗?”
“少爷!你是说,那柴先生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老实规矩?”
陆云川夸道,“有长进了。”
李九离上了车,放下帘子前又说了一句:“那玉蝶最后说‘男人去难道妓院还是女人的错了?’可真是有点意思。”
剩下的佘大善人也没有了家人,问话只能被迫中断了,李九离让陆云川做好准备,这个晚上一定要让她打出名头来,越响亮越好,她要回去准备一个惊艳的开场。
陆云川应允了。夜幕刚刚低垂,他就安排了一伙人马入了春满园待命。
此时好戏刚刚开台。
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身着桃粉色轻纱罗裙,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正在台上翩翩起舞。她的容貌娇艳美丽,歌声婉转动人,舞姿勾人心魂,台下一群公子少爷被她优雅动人的身姿所吸引,纷纷驻足观赏,喝彩叫好。
忽然,有人打破了这一刻欢快热烈的氛围,大声喊道:“锦绣姑娘呢?我在这等了这么多日,怎么总不见锦绣姑娘登台啊?”
“对啊,天天说身体不适,不会是被哪个富家公子买走藏起来了吧?”
“那这不是骗钱吗?退钱退钱!我就是来看锦绣的!”
台上的舞蹈被打断了,在陆云川找得人推波助澜下,一时之间有不少人都喊着锦绣的名字要她上台来表演,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失控。
秦思琴急忙来稳住场子:“哎哟,锦绣姑娘确实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我们明月可是这里舞跳得最好了,要不让她再舞一曲?”
“不要。”
“不好!”
“哼,这都是什么?秦妈妈,你要是真想招揽生意,总得拿出点新鲜的花样吧?”一个安插进去的人趁机叫道。
“对啊,不是说有新来的姑娘吗?让新来的姑娘给我们展示一下!”
“让琉璃姑娘来!”
“这……”秦思琴颇有些为难,她之前没有和琉璃提过还要登台表演,只说了能在春满园卖画,她有点怕李九离不答应,“我得去问问琉璃姑娘的意思,客官稍等。”
台下一时之间都在窃窃私语,“琉璃是谁?没听说过啊。”
“好像是春满园刚刚新来的姑娘,还没正式亮过相呢!”
“是不是之前陪了钦差大人一夜,第二天钦差大人还带她去查案了,但是一直蒙着面,没人见过长相的能够姑娘?”
“对对对,好像就是她!衙门里的人说,今天大早上春满园没开门的,钦差大人就又来过了。”
“哇,那岂不是至少要得是倾国倾城的程度?不然人家钦差大人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啊?”
“对!一定是个大美人啊。”
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秦思琴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但是琉璃姑娘与咱们春满园只是合作关系,她自有规矩,只是卖画,不会卖笑,若是大家愿意看她画画,那她倒是愿意表演,只是最后这幅画,大家得竞拍,价高者得,拍得画者,她愿意与其共饮一杯。”
“好特别啊!”
“行!”
“爷就爱收藏书画!”
“好,那就让我们有请琉璃姑娘。”
舞台上搬上来一张古朴的红木书案,上面放置了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又扛上来一个雕刻木莲纹的椸架用来挂画。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还有不少人从二楼客房的窗户里探出头来,颇为好奇地张望。但是直到丝竹声奏完一曲,还不见人影。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欢呼声渐渐变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疑惑的询问低语。那些性子急得客人已经明显面露不满,眼看着就要发怒了。
秦思琴有些担忧地朝楼上看去,怎么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不见人影了?
就在有一人站起来就想要离场之时,原本轻柔的奏乐忽然变得激昂起来,空气中涌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
有一幅巨大的洁白画卷如流星般从二楼飞出,在空中展开,恰好从那人头顶飞过。
李九离以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勾人摄魂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从二楼一扇雕花窗中一跃而出,踏着画卷翩然而下,一袭素白轻纱长裙随着她的步伐扬起,如云如雾。她全身上下未戴任何珠宝,只用一支毛笔绾起半边青丝,自带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细看去,她在眼尾点了一颗小巧的黑痣,为她的美丽神秘增添了一丝魅惑气息,但是眼神中却不见一丝谄媚讨好,反倒透露出一股淡漠疏离,让人想靠近却不敢轻易触碰。
她手捧一盏砚台,极为随意地抬手一扬,就将墨尽数泼出,那浓黑的墨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弧线,如同一条黑色的绸带。众人一时来不及反应,就见那墨在空中散开,洒落于画卷之上,周围只遗留下淡淡墨香。
瞬间引来台下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