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离似乎真的很费解,皱着眉道:“可是你也生不出儿子啊,不然又为什么为了留个与你毫不相干的郭家的后,宁愿亲手扔掉自己亲生的女儿,去换一个来路不明的儿子呢?”
秦思琴忽然不动了,她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老妇,眼睛通红,充满了血丝,张牙舞爪地还想要冲过来的样子仿佛是个凶残的猴子。
她十分慌张地看向李九离,就像是溺水的人努力挣扎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她急需要确认。
郭老夫人破口大骂起来:“我有儿子!你不要胡说!你才生不出儿子!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的!你嫁到哪家哪家就会断子绝孙!”
李清汐和陆云川几乎是同时动手要捂住那老妇的嘴,但是被李九离拦住了,她眼里流露出冰冷的笑意来,一字一顿道:“你们郭家才是真的断子绝孙了。”
郭老夫人一下子被李九离的眼神威慑住了,很久才挤出三个字来“你放屁!”
而后又滔滔不绝道“我明天就去把那外室领回来的,她已经怀孕了,我找神医摸过,他说一定是个男胎!现如今郭小宝也已经被你咒死了,我还顾忌什么?”
李九离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对,我也看过,确实是个男胎。”
随后,她又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但是,你真的确定那就是郭员外的种吗?还是说,只要是个男的,你根本就不在乎呢?”
这下屋子里安静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精彩,小心翼翼地去看郭老夫人的反应。
那老夫人突遭晴天霹雳,她双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暴起,从难以置信的震惊到如坠冰窖的害怕,紧接着变成了怒火冲天的愤怒,嘴唇微微颤抖着,找不到言语。
李九离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追问道:“老夫人,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换儿子吗?你就没有哪怕一次想起你那个女儿吗?”
郭老夫人咬着牙,恨恨瞪着李九离,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李九离的语气空前严肃起来:“我是在问你,你愿意给你亲生的女儿留一条活路吗?”
“我没有女儿!”郭老夫人死咬着牙,斩钉截铁道。
李九离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似乎是极为失望,目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你记住,你才是今日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思琴,见她已经做好了被带走的准备,眼里的光已经完全散了,她应该已经听明白了刚才李九离问话中的深意。
回过身对陆云川道:“秦思琴已经承认了她的罪行,将她压入大牢待审。至于郭老夫人,郭家的气已经散了,延续不了多久就会败光的,也许断子绝孙,就是对她最好的处罚了。”
人都被带走了,房间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只留下了李九离、陆云川和李清汐三人。
陆云川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花姨……需要我们去把她控制住吗?”
“先不用了,明日秦妈妈被抓的消息一传开,花姨应该就会来找我了。”
“那这案子其他几个凶手呢?”
“唉,都是可怜人,只是走错了路……大约会有很多人收到消息之后就自乱了阵脚,想要找到他们不难。就是是明日需要人陪我去一趟赌坊,那算命的孙瞎子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想明白。”
“我陪你去!”陆云川立马道。
李九离看了他一眼,“你个钦差的形象已经是贪图美色差到谷地了,还要加一个好赌吗?”
她上下来回看了几眼李清汐道:“就你吧,其他人都还不认识你,刚好帮我打掩护。”
李清汐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口:罢了,再晚一日回京就是了。
“我唯一的问题是女丑到底在哪里呢?”
李九离皱眉啧了一声,“我原以为女丑的冤魂就在这春满园里,但是不是,这里的冤魂只不过锦绣和青青两个人为了保护秦妈妈联手给我造成的困扰而已。”
她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道:“秦妈妈要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而且就算你们有再多的不舍与不满,也改变不了人间发生的事情。”
她等了一会儿,似乎是在与两个冤魂交涉什么,而后道:“你们都已经过了‘五七’了,继续逗留在人间将永远无法进入轮回,碰到厉害的道士恐怕还会飞灰湮灭,我送你们一程,上路吧。”
李清汐与陆云川只感觉自己背后一凉,一股冷风从不知何处灌了进来,卷得他们睁不开眼睛。等那阵风平息了之后,屋内的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
第二日一早,果然不出李九离所料,花姨就找上门了。
她一来就跪倒在李九离的面前道:“琉璃姑娘,我已经知道了,但是那佘大善人不是秦夫人杀的呀,冤枉啊!”
“那你说是谁杀的?”
花姨愣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能带我去扫个墓吗?我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再也没有机会去给我家小姐扫墓了。”
“好,我答应你。”
收到了李九离的保证,花姨从她床铺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沓书信,一只用一块精致的绸缎包裹着的瓷碗,一张药方以及一张嫁妆单子来。
她一一介绍道:“我本名春花,是东南陈家的婢女。这是佘老恶人与他情妇密谋害我家小姐之间往来的书信,这是我家小姐当时用来喝药的瓷碗,这是我家小姐当年抓药的方子,以及她的嫁妆单子,民女要控告佘望,与外人勾结,谋害我家小姐,抢占别人家财!”
李九离忽然拦住了花姨道:“你暂且等等,其实既然秦妈妈替你认了罪,那你完全可以躲在幕后不出来的。比较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存在。”
花姨被火烧伤过十分狰狞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严肃的神情:“别人不知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老天爷能不知道吗?人活着,就是活一颗良心啊!小姐对我好,我才要替小姐报仇,秦夫人对我好,我才不能让秦夫人蒙冤。这是我做人的底线和良心啊!不然我与那姓佘的禽兽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