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的下人到了听雨苑的门口,禀明来意,就被请了进去。
来到江子安的面前,相府的下人立刻躬身行礼,“江老,奉丞相之命,特邀您前去秋猎。”
“江某如今一介白身,秋猎何等大事,岂有脸面前去?”江子安漠然道。
“丞相说了,江老是先帝重臣,秋猎乃庆祝秋收伊始,官民同乐,您必须到场。”
江子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往年秋猎,他可是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年他若不是待在听雨苑,恐怕一举一动,都有人死死盯着。
见刘文波的人态度如此强硬,江子安自知躲不过,于是说道:“既然丞相盛情难却,那江某也不好拂了丞相的好意。”
他缓缓起身,跟在相府下人的身后,离开了听雨苑。
陶思远并未跟随。
秋猎一事,声势浩大。
百官齐聚,朝廷精锐士兵开路,禁卫军贴身护卫。
朝着建业城西边的猎场而去。
那边,拥有一片深山老林。
其中猛兽珍禽无数,但环境也颇为险恶。
每年秋猎,都是在外围围出一片猎场,供百官玩乐。
李彬兴致勃勃地坐在一匹宝马之上。
今日他一身金黄色色调的戎装,马背上有弓箭,制式军刀等武器。
虽然他从未碰过这些,但今日兴致勃勃,一再要求之下,刘文波才默许他可以触碰这些东西。
刘文波骑着宝马,跟随在李彬的身侧。
“陛下,您从未使用过弓箭,一会可不许调皮,若是伤了您自个,我等便是死罪了。”刘文波假惺惺地说道。
“朕,听相父的。”李彬满脸憨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他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打量着旁边的苏博智。
此时苏博智低着头,脸色阴沉难看。
估计昨晚都没睡好觉。
从苏博智的反应来看,估计刘文波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一会,当胡如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刘文波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山林的边缘。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延绵的山脉,山林茂密。
远远就可以看到一片惊鸟,从林子中腾空而起。
正是因为这里有猛兽出没,所以寻常百姓根本不敢打这里柴木的主意。
除了一些胆子大的砍柴人以及一些猎户。
很少有人能在此地出没。
因此这里的凶猛野兽根本就不惧怕人。
在山林的外围,已经建立好了临时的行营。
李彬坐在主位的龙椅上,下方百官齐聚。
但李彬就像是一个吉祥物似的,虽坐在龙椅上,却没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旁边的刘文波。
“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秋猎,庆祝秋收伊始,保佑大夏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刘文波朗声说道。
“参与秋猎的勇士,以打到猎物最多的为胜,胜者今日重重有赏。”
“丞相英明。”
随着刘文波慷慨激昂的陈词,今日参加秋猎的人都一身戎装,手持弓箭,汇聚在行营的正中间。
这些多是城中的富贵子弟。
寻常人家,根本连进入秋猎的资格都没有。
换而言之,这不过是达官贵人的自娱自乐。
李彬像是一个好奇的孩童,不断地摆弄着手中的弓箭。
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在百官末尾的江子安。
两人突然四目相对。
脸上的笑容都有些耐人寻味。
“去吧!大夏的儿郎们。”刘文波一声令下。
众多参与的猎手,都激动了起来。
纷纷上马。
“相父,朕也要去玩!”李彬兴奋地说。
“陛下,山林之中凶险无比,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您还是待在这里吧。”刘文波劝道。
“不!朕从未打过猎,今天就想玩一玩,相父就答应让朕去吧!”李彬走过来,摇着刘文波的手。
百官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堂堂大夏天子,如此小事,都要刘文波点头。
刘文波当着百官的面,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于是沉声道:“陛下若旨意要去,那就去吧!不过让廷尉跟着陛下。”
“好耶!朕打猎去咯。”李彬立刻兴奋的拿起公家,朝着山林策马而去。
廷尉徐木春赶紧带着一队禁卫军,紧紧的保护在李彬的身后。
待李彬走远之后。
刘文波收回了目光,一个身穿战甲的将军,缓缓的走到了刘文波的身后。
正是刘文波的嫡长子刘廷之。
“廷之,今日你可要好好地认识这些人,以后你就要跟这些人打交道了。”刘文波轻声说道。
“孩儿听父亲教诲。”刘廷之认真道。
“朝堂六部之中,真正让为父放心的,只有吏部尚书。”刘文波语重心长道:“此人对为父言听计从,其掌控吏部,这些年在朝堂之中安插了不少咱自己人。”
“让你追随张延武,虽为猛将,却无帅才,为父精心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顶替他的位置。”
“刑部尚书李朝义,当年是江子安的门生,这些年虽投靠刘家,但为父总觉得他与我刘家同床异梦。”
说到此处,刘廷之不解地问道:“既然不是自己人,为何不除?”
“因为李朝义为人圆滑,处事小心,想除此人,必要有切实的罪名,否则必引起百官恐慌。”刘文波有些无奈,“朝堂百官博弈,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棋局,堂堂刑部尚书,可不是一颗棋子,而是一片,牵一发而动全身。”
“也就是说,此人必须要除?”
刘文波摇了摇头,“廷之记着,并不是不忠于刘家的人就要除去,只要能为我所用皆可用,李朝义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不能降服其心,便要慎用。”
刘廷之陷入了深思。
这些年他一直在军中历练。
对于朝堂之中的博弈,他知之甚少,想学的东西太多了。
“礼部尚书胡文可以信任,工部尚书殷洪立一直保持中立,但其心是忠于皇室,并未忠于我刘家,最后的户部尚书司徒益文,也是为父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
“六部有其四,如今谁可撼动我刘家的地位?爹你在担忧什么?”刘廷之不解地问道。
“廷之,你还是不懂为父要的是什么。”刘文波有些失望,但并未深究,这些事本来就是他必须要去做的,“跟随为父,去见见这些老狐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