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赢了,长公主,随我回转长生天吧!”昊中兴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但是只有他内心知道,刚才实在是慌得一比,差一点就让楚浩翻了身来了。
曲殇面无表情,但是熟悉她的人自然知道,她其实颇为沮丧。
她正要开口,突然似乎发现了什么,看向天穹。
一行人似乎有所发现,同样抬头看天。
只见破碎的罡风层正在缓缓愈合之时,一只巨大无比的青色手掌猛的从缺口穿出。
正在慢慢恢复伤势的戒嗔禅师,就像一只蚂蚁一样,被他抓在手中。
随即,被一掌捏碎,天空之中下了一场金色光雨。
众人震撼莫名。
“好小子,一石二鸟,真是都让你想到了。”曲殇眼角含春,转头看向昊中兴。
昊中兴脸皮一僵,最终叹了一口气。
“楚观主机关算计太聪明,我服了,不如算个平局如何。”
“可是楚浩可还未死啊!”曲殇调笑着问道。
“那就算我输了,尽依长公主。”昊中兴颇为洒脱。
“殿下!”帝师和鸿鹄还要再说,却被昊中兴拦下。
“一切皆依长公主圣断,我相信长公主会站在大局之上做出决定。”
“君子欺之以方,我原以为我这种小女子没有你这个烦恼,但现在想来还是单纯了。
就算平局吧,我不和你回长生天,但是我会名义上承认你监国的地位,我也不会在大张旗鼓的以帝女的身份出现。
而你则将音殇尸骸交给我,咱们两清了。”
“善!但是音殇长公主尸骸未在我手中。”昊中兴微微蹙眉。
“你在消遣我!”曲殇的眉头一皱,滔天的气势从她体内激发。
“怎么敢,我已经知道她所在何地,只是还未取来!”昊中兴连忙说道。
“所在何地?”曲殇皱了皱眉。
“十二正神将音殇长公主的尸体镇压在……。”昊中兴拿出地图,最后的声音很小。
曲殇慢慢思索,确定了应该是真消息,收下地图,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昊中兴。
“好好干,你要是干不好,我还会回来的。”
帝师,鸿鹄闻言心中一振,长公主果然识得大体。
善天女这个名号果然没有起错。
“我必然重振炼气士!赴汤蹈火,肝脑涂地。”昊中兴郑重说道。
“我倦了,你走吧!”曲殇摆了摆手。
“我就不打扰长公主了,您今日的恩情,昊中兴铭感五内。”昊中兴深深施礼,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身影消散,曲殇怅然若失,她知道她放弃了什么。
她不想放弃,权利是根植在昊家人血脉之中的东西。
昊家人离不开权力,就像鱼离不开水。
但是她还是放弃了。
因为炼气士已经危如累卵,若是不能趁着大日天庭无暇他顾的时候,一统迷雾,炼气士将面临着灭顶之灾。
所有的炼气士都露头了!
这个时候,一个统一的政权才是唯一拯救炼气士文明的方法。
曲殇爱权利,因为她是昊家人。
但是曲殇更爱炼气士,因为她是昊家人。
“责任!”
渺渺的声音传递在九天,曲殇感觉心头的一块巨石放了下来。
突然觉得浑身轻松。
“真有无事一身轻的感觉!”曲殇的声音轻轻回荡。
她的脚在有节奏的轻踩着地面。
片刻之后,楚浩一脸头昏脑涨的从地面钻出。
“舍得出来了!”曲殇轻轻笑道。
“本是想着来看看前辈是否无恙。”楚浩一脸陪笑。
“你把你的一只耳朵藏在地下,你当我不知道。”曲殇轻弹了一下手指。
楚浩只觉得额头一痛,随即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就鼓了起来。
噗呲!
楚浩吐出一口鲜血。
“你碰瓷呢!”曲殇被楚浩这个拙劣的演技气笑了。
“没有,我小看了近仙八重,他对我造成的伤势不知道为何,有些传递到我新生的身体之上,要不是减弱了大半,我可能复活的瞬间就死了。”
曲殇眼睛一亮,果然看到楚浩体内,一群小和尚正拿着戒刀和禅杖不断破坏楚浩的肉身。
“佛家最为擅长因果之道,你的伤势确是不是轻易能去除掉的。”曲殇也感觉棘手。
楚浩笑了笑,抖动了一下身体,只见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激发。
他的肉身在金光的加持下,宛若坐地的金刚。
他的头发变为肉髻,双耳垂肩,双手长过双膝,皮肤细滑,脚底平足,身如狮子,庄严肃穆,脑后浮现一道卍字符文。
曲殇就眼睁睁的看着楚浩从一个道士变为了一个佛门大贤。
正在持续伤害楚浩肉身的小和尚一下子就懵了。
只感觉本来泾渭分明的敌我阵营,怎么一下子都变成我方了。
那我成什么了?
我该不该继续破坏了呢?
楚浩趁机发力,一下子磨灭了近乎三成的小和尚。
但是之后就后继无力了,这可是近仙八重造成的伤势,不是那么好痊愈的。
“好有意思的神通!”曲殇不由得赞叹,这简直就是疗伤神技。
当年月尊者要是会这个方法的话,就不至于自困那么多年。
“一些小术!”楚浩自谦的说道。
这可不是小术,这是阴神法,兽神术,观想术诸多术法融合而成的大神通。
凭借此术,再加上千变万化,他变谁像谁?
“好了,我有不要你的术法,你快去享受你的胜利果实吧。”曲殇似乎不愿意多聊,端起茶杯,表示送客。
楚浩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但是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
告退离去!
他打开大门,看向黑刀和睚眦一脸关切的眼睛。
在下方则是七百弟子,再远一些,则是整个小蛮山的各个宗门。
而最远则是一脸绝望的镇岳宗大军。
所有人都看到了天空之中被捏死的戒嗔神像,已经明白了战局走向。
“愿降!”紫苑最是光棍,如今胜负已分,多言无益,她一个术法六重的客卿而已,又不是亲传弟子。
一个月挣那么些钱,卖什么命呢。
“愿降!”
“愿像!”山海一般的呼声传遍小蛮山。
剩下的则除了少部分一脸忠诚,剩余的则是在观望。
可惜若是平常,楚浩没准还会和他们讨价还价,但是今天他没心情。
“每一个人头,换一个投降名额,可以被小蛮山接纳,剩余的人都要去给我开山,犁地,当奴隶。”
楚浩声音落下,紫苑最先下手,朝着抵抗者冲去。
“愿降,楚观主饶命!”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也开始跪地投降。
但是楚浩无动于衷。
于是众人杀得更加起劲。
看着眼前的杀戮,楚浩内心毫无波动,而是慢慢的走到徐师巍尸体前。
楚浩在他身上上下翻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储物法器。
他打开窥探,果然看到了一本书籍。
《五天术》
果然是五脏术缺失的部分,但是只有术法三重,徐师巍未曾施展开来。
他收走了五天术,然后将尸体扔给睚眦。
转身给了黑刀一个隐晦的眼神,但是黑刀似乎并没有明白。
回给楚浩一个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
好在睚眦懂了。
“楚观主,我和黑刀伤势严重,要先去休息了。”
黑刀闻言,也连忙点头。
这话说的可不是假的,两人伤的都是极其严重。
“快好生休息,若无有大事,我也不会再叨扰两位。”楚浩一顿好言安慰。
两人驾云离去,睚眦竟然险些从云层之上掉落。
楚浩看着两人消失,眼神幽幽不愿意说话。
片刻之后,他开始嘱咐众人打扫战场。
高深,萧红衣,闫海,魏东阳,莫二叔几人来到近前。
楚浩站了片刻,咳嗽一声,然后拿出一把椅子坐下,开始扫视这五人。
这些人是目前楚浩最为倚仗的五人。
他们各自负责一摊,几乎涉及到小蛮山的各个权力。
当然有两个权力一直在楚浩手中。
军队!和人事!
这五人还有部分工作职权互相交互,又因为自己的身份背景,经历遭遇导致形成小团体,从而互相牵制。
使得楚浩可以完美的平衡整个小蛮山的力量。
“不要多造杀戮,徐师巍开辟出五座城池,需要大量的人口,后续的工作重心要尽量朝着桐城迁移,小蛮山虽好,一来灵机不充足,二来直面大日天庭,没什么好处。”
这就是楚浩为什么要桐城的原因,他要和大日天庭拉开战略纵深。
必要时刻,可以将那五座城池沉入迷雾,从而隔绝大日天庭的天兵天将。
眼看着众人有条不紊的处理这些事情,楚浩则面无表情的坐着。
直到夜晚,众人才打扫完战场,纷纷回归。
有些小宗门今天死了门中高端战力,可能活不过今晚,但是这本就是楚浩的刻意纵容。
黑暗之中,一道道声音在隐秘处传来。
“他似乎一直坐在椅子上!”
“近仙八重,黑刀都伤的这么重,我不信他没事。”
“他在故意吓唬我们,从而拖延到黑刀恢复。”
声音又慢慢沉浸下去。
楚浩挑眉,抬头看向天穹,似乎他的双眼可以穿透迷雾,看到日月星辰。
“做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动手!
天色顿时黑暗无比。
广场之上,传来了激烈的交战之声,雷鸣狂风暴雨紧随。
哀嚎声如同索命的恶鬼在小蛮山回荡。
一些修为低的异人,只能将自己藏在被子里,默默祈祷不要累及他们性命。
黑刀锁门,睚眦关窗,曲殇看戏。
第二天清晨,瑟瑟发抖的弟子们离开屋舍的时候。
就看到楚浩面色苍白,衣衫染血,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坐在椅子上。
而在他的身边,则是大量的尸体。
有炼气士,有外邪道,甚至有五脏观的弟子。
“洗地!”楚浩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但是在有心人耳中却能听到一丝外强中干。
这里足足有着七十多具尸体,七十多具高阶术士。
他真的一点伤都没受吗?就算没受,他之前的伤势没有加重吗?
有人这么想着。
直到夜晚天黑。
熟悉的流程再次传来。
狂风!雷雨!血腥味,厮杀声!哀嚎声!求饶声!
宛若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睚眦嗑着瓜子,一脸无语。
“怎么打窝还上瘾呢?”
黑刀关窗,睚眦锁门。
所有人都知道广场之上,正在进行一场巨大的厮杀,但是所有人都选择作壁上观。
第二天清晨,遍地尸骸,但是数量已经只有三十多个。
楚浩似乎伤的更重,他已经好久没有站起身来,他鬓角的头发已经灰白。
可能是燃烧了寿元施展的禁术。
“洗地!”楚浩的声音不再那么中气十足。
这一回,没有人敢轻易试探。
于是又来到了半夜。
天色一暗,又有身影慢慢的朝着楚浩的位置试探过去。
野心!
这种东西是无法被消弭的。
但是野心这东西算不上什么坏事,野心能帮助人不断攀登,摄取权力,摄取力量。
但是野心往往不是孤立存在的,野心往往是搭配其他存在的。
例如:强大野心。
志向野心。
而最不搭配的就是
愚蠢!
些许光芒照亮楚浩的半张脸庞,那是似哭似笑的一种面孔。
也许是这段时间一直用佛法祛除伤势,他的身上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禅意。
配合着他这张面孔,真的如同古老时代的佛陀一般。
长剑挥舞之间,无双剑气肆虐。
乌云遮顶!
电闪雷鸣。
又一次清晨,十余具尸体散落在楚浩四周。
“洗地!”楚浩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他还是端坐在椅子上,这一回,他面色惨白如同怨鬼。
整个人老了二十岁不止,胸前一道掌印凹了进去。
胸膛之处骨茬裸露在外。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楚浩的外强中干。
他就那么懒散的坐在椅子上,虽然不能直接看到太阳。
但是楚浩仍然感觉太阳正在自己的头顶,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颇为贪婪的伸出手臂,似乎想将这股温暖留下。
睚眦的屋内突然绽放出一股股波动。
睚眦快复原了。
有的人心里该着急了。
于是第四天夜晚。
远超第一天夜晚的身影突然涌入广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