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这官,怕是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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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赵祈安入宫面圣那日之后，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几天。

转眼间，便来在了六月初。

京都城的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白日里不再见有人穿着棉袄上街，都换上了轻薄些的褂子。

荆州血案，这些日子已渐渐在京都城里传开了。

那日朝会过后，过了五日，上将军凌放便率领巡天监精锐奔赴荆州，随行者还有巡天监的“百里雪”白玉川、“人屠”李胜天两位少将军，监中三位少将军他一口气带走了两人，只余下“炎尊”祁连支一人坐镇京中巡天监。

除此之外，随行之人还有兵部侍郎林东诚、东厂提督魏三印。

虽然从旨意上来看，只是让他们去探荆州消息属实与否。

但从这阵仗来看，这分明是已经心中有数，做好了将整个荆州的天都给掀翻的准备了。

值得一提的是，赵观象已经从大理寺的监牢里放了出来，原本他的顶头上司祁连支好不容易给他争了一个随上将军凌放去荆州协办此案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可是难得，可以说哪怕赵观象去了荆州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跟在上将军身边，混都能混一份功劳回来。

不说其他，至少赵观象被降到从七品的官职总是可以恢复到原本的六品官的。

若是做出些成绩来，往上提一提都未必不可能。

但也不知道赵观象是出于何种考虑，竟是想都不想都拒绝了。

气得祁连支准备将他关进巡天监的监牢里好好清醒清醒脑子，也因此赵观象这几日都躲在赵霓裳的浮香楼里，连上值都不敢去监里上值，每日点卯都是请自己手下两位仆将代为点卯。

对此，赵祈安也有些遗憾。

如今宫心荧那一枚闲子已回荆州，传来了不少关于荆州内部的消息。

赵祈安本还想着借此机会，让自己这第四义子去荆州好好捞一笔功劳，在巡天监里也好往上再爬一爬。

但赵观象有他自己的想法，一封书信差人送来了公主府，信纸上道明了缘由。

赵祈安看过信后，面上浮现出些许的担忧。

他在书房中，提笔欲回信，拿起笔来心中便有千言万语想交代。

但最终，落在纸上的，却只是简短的两句话：

“这世道，虽是好人难做。”

“但你即是我赵祈安的义子，只管放手去做。一切其他，皆有我在。”

……

赵祈安在府上等了几日，终于是等来了宫中来人送旨。

这送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一次来府上宣读旨意的读诏太监李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统御四海。国之昌盛，赖贤良辅弼；宗室之宁，需忠正之士以理。今有海清子爵赵祈安，才德兼备，品行端方，夙怀忠义之心，素具勤勉之德。”

“朕观其才，可堪重任。特封赵祈安为宗正寺丞，正六品之职。望其恪尽职守，佐宗正卿理宗室之事，善修谱牒，严正族规，悉心护佑皇族血脉之纯正，勤勉经办宗正寺诸务。务使宗室和睦，亲族有序，以彰朕恩，以显国威。

“钦此。”

李公公宣读完了旨意，笑吟吟得对赵祈安恭贺道：“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驸马爷如今得了天子赏识，将来必有大好前程。”

“来人，还不快快将驸马爷的官服、官印呈上？”

待赵祈安领旨之后，吩咐人将官服官印拿下去，又差人取了一袋子“喜钱”来，递给李公公。

这一回生，二回熟。

李公公也不推脱，娴熟收下，随后看了看身后的人，挥挥手吩咐道：“你们都去府外等候。”

“是。”

待宫里来人都退到了府外，他这才拉着赵祈安，去到一旁，苦笑道：“驸马爷，这京都城的官，可以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凡放出个缺来，那朝上各个党派都是争破了头皮。”

“所以您也莫嫌这官小，宗正寺本来也不缺人，陛下为了把您安排进去，原来就两个寺丞的职务，硬是添成了三个，这才安排得下来。”

这人呐，都是现实的。

刚刚李公公还虚伪的恭贺，这几锭银子下去，也就打开了心房，也愿意给这出手大方的驸马爷说几句体己话。

赵祈安心中其实也清楚当今陛下为何将他安排去了宗正寺，心中倒也说不上有什么失落的。

他虽不算是无根无源之人，东海赵家属于扬州士族。

可近些年来朝堂以吴党为首，多是豫、梁二州出身的士族把持朝政。

扬州士族虽也有吏部天官秦德胜作为党魁，可秦德胜比之左相吴庸差之远矣，近些年来更是受到吴党接连打压，比之其他的小派系还要惨，堂堂吏部天官连自己门生故吏都留不住几个在京中做官的，更不用说别人。

另一方面，赵祈安自身也有掣肘。

大乾朝文武并重，不管是习文还是练武，都能得一份功名，都有相对应的做官渠径。

但问题在于，不管是“文”还是“武”，他都不曾获得半点功名。

再加上他这“驸马”的身份掣肘，哪怕是天子亲自下旨，想征辟他入朝为官，也是难事。

六部就不必想了，言官清流和崇尚学术的翰林院更是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也唯有勋贵子弟云集的京中六卫，以及这宗正寺这两个地方能去。

只不过……

这两个地方的官员虽也算是京官，但对于朝局影响力来说，可谓是微乎其微。

哪怕是宗正寺寺卿，也不过是从三品官职，而且这官职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更多时候都是皇室宗亲里的族老作为兼任的官职。

在李公公眼里，赵祈安这是得了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没有任何上升空间，所忙事务也都是些皇室宗亲的家长里短，偏偏还都因为是皇室宗亲，有些本来好处理的事情反倒棘手。

最重要的是，他是驸马，他不姓“姬”，是个外姓。

正因此，李公公看向赵祈安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同情，看在怀里那沉甸甸的银子的份上，好言安慰了一番。

但赵祈安却觉得，这样一个官身，似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