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无声息进入了1911年。
从世界史的角度看,这一年稀松平常。
但是对于华夏来说,却即将发生开天辟地的大事。
李奇维身在伦敦,远眺东方,心境如惊涛骇浪,波澜壮阔。
华夏的开天辟地他只能尽绵薄之力,捐款捐物送人。
但是接下来物理学的开天辟地,他将化身神灵,执掌乾坤,俯瞰世间。
惜牛顿爵爷,略输文采;麦克斯韦,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爱因斯坦,只识狭相笑弯腰。
1911年1月22日,随着各大高校的假期结束,师生们都陆续返回。
物理学也从短暂的平静中,重新回归到热火朝天的朝气景象。
伦敦国王学院物理系。
最近学生们发现了一件怪事。
以前最喜欢踢足球和吹牛逼的玻少,自从放假回来后,好像就变了一个人。
他每天都泡在图书馆内,奋笔疾书,旁若无人。
让周围的人感受到一丝大神的气息在弥漫。
有个爱慕玻尔的女生,凑上前甜美地问道:“玻尔,今晚我家就我一个人,你可以来教我物理吗?”
玻尔置若罔闻,理都不理,不停地在纸上画各种圈圈。
女生气的一跺脚,抱着书走了。
这一幕看的其他兄弟捶胸顿足,鬼哭狼嚎。
这年头大学里的女生简直比镭还要珍稀,玻尔也太暴殄天物了。
但谁让人家是一个颜值高、学历高、身体好的富二代呢。
女人他见多了,哪有物理好玩。
就连玻尔的同门,钱五师等人也非常好奇,他们的感受最深。
因为玻尔现在连小组讨论都不来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布鲁斯导师特许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玻尔的研究到了关键时期,他在憋大招。
当初钱五师做超导时,也是非常疯狂的,饭都来不及吃。
众人忽然又想起了放假前玻尔说的话,他要冲刺第二届布鲁斯会议的席位。
“哦,我的上帝,玻少不会是玩真的吧。”
“连布鲁斯导师都特殊照顾他了,估计他的研究确实有重大突破了。”
“玻尔的课题是原子结构研究,那要是有突破,岂不是要震惊物理学界啊。”
“玻尔没论文时,我很难受;玻尔要得诺奖了,我更难受了。”
“散了吧,散了吧,我也要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
于是乎,国王学院物理系的小伙子们都开始疯狂搞科研了。
再也不相信好兄弟们的烟雾弹了。
李奇维、巴克拉等教授看到玻尔带来的影响,都会心一笑,还是这种感觉好啊。
国王学院内竞争激烈,外面则更加风起云涌了。
1月25日,卢瑟福的博士生,查尔斯·达尔文,在《自然》发表文章。
他研究了α粒子与金箔相互作用后,动能的损失情况。
查尔斯通过对实验结果分析,认为是α粒子与电子发生了相互作用。
由此引发了他对电子的思考。
论文中几乎都快要涉及到电子的不连续性问题了。
玻尔也偷偷关注了这篇论文,吓了一身冷汗,他得加快速度了。
1月28日,李奇维在《自然》上发表了一篇关于物理学的综述。
以李奇维如今的地位,他已经不会再轻易发表专业论文了。
主要是以评论、综述为主,把握物理学的宏观发展趋势。
在这篇文章里,他总结和评价了,最近一段时间现代物理学的成果。
其中着重强调了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凯斯教授的一篇论文。
李奇维认为电子角动量的发现,是对量子论的又一次佐证,它的潜力很大。
哗!
文章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人又特地把凯斯教授的论文拿出来研究。
因为布鲁斯教授可从来不轻易夸人。
不少人认真看完后,才发现这篇论文确实被低估了。
电子角动量只能是【h/2π】的整数倍,其中h是【李·普朗克常数】。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非常惊讶,总觉得背后隐藏着什么关键信息。
但是没有人能抓住。
“凯斯教授果然不愧是最接近物理学家的男人。”
“凡是和布鲁斯教授关系好的人,最后都起飞了。”
还有一些老教授们也是感动不已,为凯斯疯狂。
“凯斯真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榜样啊。”
“谁说现代物理学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老一辈学者不答应!”
“凯斯教授让我们明白,老树也能焕发第二春。”
这当然是李奇维故意的,目的就是给玻尔造势。
他一点也不担心玻尔的理论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因为目前物理学界的原子研究,前沿成果几乎都是卡文迪许学派的,被包场了。
卡文迪许实验室主任,汤姆逊教授发现了电子,提出了枣糕模型,开启了原子内部的研究。
接着,李奇维发现原子核,提出行星模型,否定了导师汤姆逊的理论。
然后,卢瑟福确定了放射性本质,提出元素蜕变理论,并指导助手索迪改进了元素周期表。
现在,卢瑟福的学生,查尔斯又发表了相关论文。
这一派的人正在层层深入对原子的研究。
甚至凯斯教授严格算起来也算卡文迪许学派的,毕竟都是剑桥的。
所以,物理学界才会有共识,卡文迪许就是原子研究的权威。
而李奇维和卢瑟福作为汤姆逊最得意的两个学生,如今都已自立门户,开枝散叶。
继续在物理学界传播卡文迪许的威名。
此刻,李奇维就收到了凯斯教授的邀请,前往剑桥大学一叙。
在三一学院,李奇维见到凯斯教授更加苍老,但是脸上却精神矍铄。
看来论文的发表让他心情极好。
如今三一学院的院长已经不是桑德斯,而是换了一个李奇维不认识的人。
双方礼貌问好后,凯斯教授就拉着李奇维说个不停。
“布鲁斯,真是要谢谢你啊,没有你,我的论文估计就无人问津喽。”
“现在那些小家伙们可不敢嘲笑我了,哈哈。”
李奇维笑道:“教授,凭借这篇论文,你就是物理学家了。”
凯斯教授哈哈大笑,“真的吗?布鲁斯,你不是逗我开心吧。”
“我马上也就要退休了,没想到退休之前还能让我兴奋一回。”
“我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十岁。”
“不过,那也没用喽,物理学的未来一定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你、卢瑟福、威尔逊、理查森,还有小布拉格等,一定会将现代物理学发扬光大的。”
听完凯斯教授的话,李奇维的心中忽然一阵触动。
凯斯教授真的老了。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充满求知欲的正义老头了。
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即便他想再继续研究,也力不从心了。
其实,不仅仅是凯斯教授。
瑞利勋爵、伦琴、洛伦兹、汤姆逊、普朗克等老一辈物理学家皆是如此。
最近几年,除非是重要会议,否则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而且他们也几乎不再发表任何论文。
因为他们的年龄大了,无法继续亲自进行超高强度的一线研究。
只能指导自己的研究生,为他们高屋建瓴地指点方向。
岁月的力量是无情的,也是无法阻挡的。
任你如何惊才绝艳,终归有老的一天。
拜别了凯斯教授,李奇维又徒步来到了卡文迪许实验室。
他要去拜访汤姆逊教授。
如今的汤姆逊虽然还是卡文迪许的主任,但他已经把重点从学术研究,转移到了学术建设上。
最近几年,他接连编写了好几本物理学专业书籍。
比如《光的结构》、《气体传导电力》、《物质的微粒理论》等。
这些书籍都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
反正李奇维是第一时间就把书籍送回了国内,让何育杰他们翻译后,作为教材或者科普资料。
汤姆逊还对实验室进行大规模改进,使之更符合现代化实验室的要求。
最后,汤姆逊最关心的事,就是对威尔逊、小布拉格等人的培养了。
而且他最近又招收了好几个博士生,李奇维见了一面,应该都是未来细分领域的人才。
办公室内,汤姆逊、威尔逊、李奇维又像之前一样,聊天畅谈。
威尔逊问道:“布鲁斯,最近原子研究这么火热,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你可是提出行星模型的人。”
李奇维笑道:“快了,最近玻尔的研究有了突破,应该近期就会发表。”
威尔逊打趣道:“哦?就是那个愣头青玻尔吗?”
“布鲁斯你可以啊,这才几年,就把玻尔调教成人才了。”
汤姆逊闻言笑了笑,当年玻尔来找他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不过对方最后阴差阳错竟然成了布鲁斯的学生。
但不管怎么说,还都是卡文迪许系的,真是造化弄人。
“布鲁斯,我听说玻尔的研究,是准备推翻你的行星模型的。”
“这可是原子研究的大事。”
李奇维苦笑,“当初我推翻了导师你的模型,现在我又要被自己的学生推翻了。”
“这不会形成我们卡文迪许的传统吧。”
三人哈哈大笑。
不过李奇维没有说错,本质上看,玻尔的理论确实也被他的学生推翻了。
很快,李奇维也拜别了汤姆逊,离开剑桥大学。
前往伦敦的火车上,李奇维感慨万千,思绪纷飞,甚至还有一点失落。
真实历史上,老布拉格曾这样评价汤姆逊:
汤姆逊是新老物理之间奇特的链环,他已经打开了通向新物理学的大门,但他自己却从未进去过。
这些老一辈的物理学家开启了现代物理学的大门,但可惜的是已是暮年。
历史上,那些伟大的科学人物,他们都是在年轻时就取得了惊天动地的成就,然后用一生去回味。
物理学家、数学家,尤其如此。
这是因为人的大脑在年轻的时候是最活跃的,也是最有想象力的。
等到年龄大了,见的多了,反而就被条条框框束缚,不再天马行空。
如果再嘴碎一点,动不动喜欢教育年轻人,那就变成了妥妥的老不死。
不过还好,像汤姆逊这样的物理学家,他们积累的只有智慧。
或许换个角度看,他们不是退隐了,不理世事。
而是静静地站在年轻人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们取得的突破。
心中重新燃起年轻时的热血。
这一刻,李奇维终于不再多愁善感,而是重新迸发了无穷的朝气。
岁月如刀斩天骄。
但天骄是斩不尽的。
接下来,就由他带着玻尔,继续为物理学披荆斩棘。
这一刻,李奇维忽然明白了传承的意义。
人类的肉体虽然是有限的脆弱的,但人类的精神却是永续不断。
前人的研究成果将化作今人的智慧,继续朝科学的最高峰攀登。
而今人的成果又是后人的智慧,连绵不绝。
总有一天,人类的后代会亲自揭开宇宙的神秘面纱。
然后说一句:造物主,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