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4月26日。
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
该馆始建于1869年，位于纽约，占地总面积7公顷，是现在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
其与美国最大的艺术博物馆，大都会博物馆，并称为“人类和地球的过去和未来的交汇点”。
馆内陈列内容丰富，主要包括天文、矿物、古生物等。
这些标本和收藏，来自于全球各个地区。
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经常会举办一些科普讲座，以此吸引游客参观。
而今天的讲座，则是博物馆成立以来，举办过的最大型最隆重的讲座。
天文学大辩论！
这场由当世科学第一人布鲁斯教授，亲自定下的辩论，堪称天文学有史以来最大的盛事。
几乎全世界的天文学家们，都赶来美国参加本次辩论。
同时，还吸引了无数的天文学爱好者，以及普通民众。
此刻，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内，已经人满为患。
保守估计，今天到场的观众超过了五千人。
这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甚至人数还会逐渐增加。
由此可见，这场大辩论的受欢迎程度。
馆长埃伦笑的合不拢嘴，他不停地与到来的各方大佬谈笑风生。
“嘿！老朋友！”
“感谢莅临！”
除了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们，来的最多的还是美国本土的科学界人士。
天文学家、物理学家、研究所、实验室、大学代表等等。
美国的科学界上层，几乎悉数到场。
埃伦执掌博物馆已经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遇到今天这般的盛况。
他的心中对于传说中的布鲁斯教授，产生无限的好奇。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十几年前，他的祖国还是一个封建国家。”
“前几届的万国博览会上，华夏还只能展出茶叶、瓷器、玉器等传统手工产品。”
“那个国家与工业文明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
“但是五年前的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华夏山河集团生产的工业品，却惊艳了世界。”
“布鲁斯教授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国家在科学领域的命运。”
“今天，仅仅一场天文学领域的辩论，却因为对方的出场，而变得全球皆知。”
“他的影响力，已经高到一种无法想象的程度。”
埃伦从内心里折服李奇维。
在这个博物馆内，凡是和科学相关的展品，几乎没有来自华夏的。
可见那个国家的底蕴有多差。
但对方就是能摆脱原身的命运，硬生生走出了一条逆天之路。
就在埃伦内心感慨时，又一位重磅嘉宾到场了。
本次辩论还得到了美国科学院的大力支持。
所以，现任院长沃尔科特亲自到场。
沃尔科特是美国地质学和古生物学家。
1909年，他在加拿大的落矶山脉中，意外发现一处极为重要的古生物化石层。
这就是著名的伯吉斯页岩。
伯吉斯页岩距今约5亿年，在这里发现了各种各样的古生物化石，而且都是全新的生命形式。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奇虾”。
这种体长可达2米的节肢动物，堪称虾中老祖。
伯吉斯页岩的发现，震惊了世界。
它揭示了地球生命在寒武纪时期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该发现极大地丰富了人们对于生命演化历史的了解。
沃尔科特甚至改变了古生物学的研究方向，也深刻影响了后世科学家对生命起源和进化的探索。
总之，这是一位古生物学领域的大佬。
而此刻，这位大佬，正陪在李奇维的身边，相谈甚欢。
埃伦也仅仅只能上去打个招呼，和李奇维握下手后，就退回来了。
没办法，他的名气和这些大佬们比，还是有点差距的。
二人周围，则是海耳、戴森、施莱辛格、哈勃、爱丁顿、金斯等人。
至于余青松，则被李奇维特意带在身边，以培养对方的视野和人脉。
余青松作为天文学专业的学生，在今天这种场合，绝对称得上大开眼界。
他能叫得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大佬们，几乎全都到场了。
全部都是天文学界响当当的名字。
而且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完全看不到面对华夏人的那种高傲。
他心中暗暗感叹：
“这就是李教授用实力赢来的尊重。”
“国与国之间靠拳头说话，而科学家之间则是靠成果说话。”
“论成果，李教授一人可抵全世界！”
众人见布鲁斯教授的身边，竟然还带着一个年轻人，都非常好奇。
不过，这种场面下，没有人会傻到直接去问。
大家只是朝余青松报以微笑，以示友好。
而且不少人已经认出来，这个年轻人，就是之前在演讲上回答问题的那位。
看到这么多大佬对自己微笑致意，余青松非常紧张，手心全是汗水。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逐渐习惯这种场合。
虽然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余青松很清楚。
从今天过后，他在华夏天文学领域的路，可谓是通天大道。
毕竟，能被李教授亲自带在身边，其意义不言而喻。
很快，余青松就调整好心态，不卑不亢地跟在李奇维身后，默默学习着。
沃尔科特因为常年在外考古，使得他的皮肤看起来犹如化石一样。
浓密的白发没有显老，反而让他显得格外精神矍铄。
他的大手就像一双钳子，狠狠地与李奇维握手，豪爽地笑道：
“布鲁斯教授，我代表美国科学界，感谢你为美国科学做出的贡献。”
“这场天文学辩论的火爆程度，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它必将在人类天文史，乃至科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院长，一开口，辩论的逼格就上去了。
李奇维不经意抽开手，笑道：
“客气了，沃尔科特教授。”
“传播科学，让普通人了解科学的乐趣，是我们科学家的责任。”
“我相信这一次的辩论，一定会让科学精神更加深入人心。”
沃尔科特感慨地看着眼前的李奇维。
对方今年才40岁，在科学领域只能算小辈。
但是全场所有人，没谁敢凭借年龄，在这位面前倚老卖老。
布鲁斯教授的成果，一本书也写不下。
而且，他深知，这还不是对方的极限。
没人知道接下来对方还会发表什么震惊世界的理论。
因为任何成果，在那个男人手中出现，都不足为奇。
哪怕是不同学科的知识。
忽然，沃尔科特古怪地想到：
“布鲁斯教授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在古生物学领域也来一手吧？”
轻轻摇了摇头，他继续笑着说道：
“布鲁斯教授，经过我们一致投票，已选举你为美国科学院的外籍院士。”
“希望你不要推辞，成为美国科学界的座上宾。”
李奇维闻言，微微一笑。
“感谢贵国科学院。”
围观的很多人一阵羡慕。
他们为了能成为院士，不知道走了多少门路，使了多少手段。
结果再看看人家布鲁斯教授。
“人在家中坐，院士天上来。”
接着，二人在众位大佬的簇拥下，朝着演讲大厅走去。
此刻，放眼望去，偌大的大厅之内，人头攒动。
各种激烈的讨论声，此起彼伏，预示着这场辩论的精彩纷呈。
来自世界各地的天文学家们，齐聚一堂，交流着最新的研究进展。
在众人前方，两道西装革履的身影笔直站立。
他们就是今天辩论的主角：威尔逊山天文台的沙普利、利克天文台的柯蒂斯。
二人早已就位，站在大厅两侧各自的位置上。
虽然他们俩都不是天文学界的菜鸟，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没办法，来的大佬实在太多了。
更不要提，还有布鲁斯教授，这位当世传奇。
整个科学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这场辩论。
沙普利紧紧地攥着双手，减缓自己身体的抖动。
可以说，今天的辩论，将会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是一飞冲天还是贻笑大方，就看他的表现了。
“相信自己，我一定可以的！”
沙普利的对面，年长一点的柯蒂斯则是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要放空自己的大脑，时刻处于最清醒的状态。
和有野心的沙普利不同，柯蒂斯只是想发挥出自己最好的实力。
就在两人调整情绪时。
忽然，大厅内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布鲁斯教授来了！”
他的身后，诸位大佬们皆是满面笑容，如众星捧月一般。
很快。
海耳作为本场辩论的主持人，首先上台。
他简短地概括了本次辩论的相关情况，然后热情洋溢地说道：
“接下来，让我们热烈欢迎，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主席，布鲁斯教授，上台发言。”
今天这场辩论毕竟是天文学领域的，所以海耳单说了李奇维在天文学上的头衔。
作为本场辩论的发起者，李奇维的存在，让辩论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
在众人的热切目光注视下，他缓缓走上演讲台。
他分别朝着沙普利和柯蒂斯二人点头致意。
他们二人才是今天的主角。
李奇维的眼神，就是希望众人认真聆听接下来的辩论。
沙普利和柯蒂斯见到布鲁斯教授的好意后，心中暖暖的。
紧接着，一股强悍至极的气场，就从李奇维的身上轰然爆发！
哗！
犹如实质般的威严，瞬间横扫在整个大厅内。
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们看着台上那道霸天绝地的身影，对方的眼睛，仿佛太阳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骇然！
而李奇维，也终于开口了。
“德国哲学家康德说过一句话，我很喜欢。”
“他说：这个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心灵感到深深的震撼。”
“一是我们头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
“而我想说的是：当人类抬头仰望星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们不平凡的命运。”
哗！
李奇维开场一段话，瞬间点燃了大厅内的氛围。
尤其是最后一句。
在场所有人只感觉到头皮发麻，心灵震撼。
人类、星空、命运，宛如宿命般纠缠在了一起。
让人产生一种文明史诗在眼前演化的错觉。
众人对这场辩论，更加地期待了。
“人类对于星空的想象和探索，自其诞生以来，从未停止过。”
“几百万年前，当古猿人第一次仰望星空时，人类的文明便从此开始。”
“3万年前，人类开始出现早期的洞穴壁画，用来观测天象记录时间。”
“随着对天上星辰变化的研究，人类诞生了最古老的一种职业：占星师。”
“这些占星师其实就是早期的天文学家。”
“只不过他们没有科学的研究方法，把星辰轨迹和个人命运联系在了一起，由此发展出星座学。”
“直到某一天，科学的萌芽在古希腊出现。”
“当时的智者们第一次开始用科学的方法，来研究我们的世界和头顶的星空。”
“而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为宇宙建立物理模型。”
“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问题是：宇宙中的日月星到底是如何运动的。”
“是它们在厚重的夜幕下围绕着地球运动，还是地球本身在转动。”
“欧多克斯第一个提出了解释：地心说。”
“它能解释当时的一些天体运动现象，所以被大部分学者所接受。”
“接着，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继承和发展了地心说，将其扩展到整个宇宙。”
“即地球宇宙中心说。”
“他们认为地球是整个宇宙的中心，宇宙中的一切天体都在围绕着地球运动。”
“托勒密为此创造了复杂的本轮和均轮的概念，可以解释当时已知的所有天文现象。”
“所以，这种思想统治了人类一千多年的时间，期间无人敢提出质疑。”
“直到托勒密完善地心说1300多年后，1543年，哥白尼提出了震惊世界的日心说。”
“他发表的《天体运动论》一书，被认为是现代天文学的开端。”
“日心说认为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地球不是。”
“宇宙中的所有天体都在围绕太阳运动，只有月球除外，月球围绕地球运动。”
“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日心说遭受到极大的否定。”
“但当伽利略发展出现代科学后，地心说迅速被科学家们抛弃。”
“1609年，伽利略发现有几个小卫星在绕着木星转动，这足以说明地心说是错误的。”
“紧接着，开普勒提出行星运动三大定律，用数学准确地描述了行星绕太阳的运动规律。”
“三大定律能完美解释所有的天文现象，有力地证明了日心说的正确性。”
“但是开普勒却留下了一个难题：那就是为什么行星会绕着太阳运动？”
“直到牛顿横空出世，提出万有引力定律，一统天上地下。”
“至此，人类对于宇宙的认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呼！
李奇维娓娓道来的天文史，让在场无数人沉浸其中了。
就好像他们跟随先贤的脚步，亲身经历了一场波澜壮阔的天文史诗。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天文学不再是科学家的专属。
每个普通人都有感受天文魅力的资格。
很多人是第一次听李奇维的演讲，只感觉完全不可思议。
“哦！老天爷！原来演讲还能这么讲。”
“我以为大佬们的演讲都是念稿子呢。”
“这你就不了解布鲁斯教授了，他一直都是即兴演讲，从不做任何准备。”
“但是他的每场演讲，都给人一种灵魂上的享受。”
“布鲁斯教授对于自然科学领域的知识，已经达到了融会贯通的境界。”
“只要给他十分钟，他就能为你解释一个学科的来龙去脉，引人入胜。”
普通人只能感受到李奇维讲的很好，很牛逼。
但是只有天文学领域的人，才能理解布鲁斯教授总结的精彩之处。
海耳感慨道：
“布鲁斯教授一针见血地指明了天文学的核心。”
“那就是建立宇宙模型。”
“我们所做的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真实还原宇宙本来的样子。”
“早在2000多年前，古希腊先贤们，就已经通过数学，算出地球是个球体。”
“然而，宇宙的面貌，直到现在，我们也只能窥见一斑。”
众多天文学大佬们皆是认同。
天文学只有一个目标，但是这个目标太难太难了。
这时，李奇维继续说道：
“从牛顿开始，短短数百年间，人类对于宇宙的认识产生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我们的眼光不再局限于太阳系，而是拓展了更广阔的星空深处。”
“由此，产生了星系的概念。”
“现在学界已经公认，太阳并非宇宙的中心，哥白尼的日心说也是错误的。”
“太阳只是银河系中几千亿颗恒星中的普通一员。”
“它所在的位置，处于银河系的边缘。”
“银河系真正的中心，是在人马座方向。”
“银河系太大了，大到超过了普通人的想象极限。”
“所以，很多天文学家自然而然地就会认为，银河系就是宇宙的全部。”
“我们现在发现的所有天体、星云、星团等等，全部都是在银河系的范围内。”
“这是一种主流的观点。”
“然而，另外一些天文学家们对此却并不认可。”
“他们认为银河系并非是宇宙的全部。”
“如果把宇宙比作一片浩瀚的大海，那么银河系就是大海中漂浮的一座小小的岛屿。”
“在银河系之外，还有无数和它类似的岛屿。”
“保守估计，至少超过10万个。”
“这就是所谓的宇宙岛理论。”
“直到现在，两种理论，都没有相互说服对方，不知道谁对谁错。”
“宇宙到底有多大？银河系到底有多大？宇宙和银河系的关系又是什么？”
“这个关乎人类对世界终极认知的问题，就是我们今天辩论的主题。”
“即：宇宙的尺度。”
“持银河即宇宙观点的，是来自威尔逊山天文台的沙普利。”
“而坚持宇宙岛理论的，则是来自利克天文台的柯蒂斯。”
“现在，让我们屏住呼吸，一起来感受这场天文学史上最精彩的辩论吧！”
轰！
李奇维的演讲感染了所有人。
哪怕是对天文学不懂的人，听完后也能明白今天的辩论内容是什么。
大厅内顿时响起狂风暴雨的鼓掌声。
“要是每天都能听到布鲁斯教授的演讲，我感觉我也能成为天文学家。”
“真是太精彩了！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清楚辩论的核心是什么了。”
紧接着，就是无数人的议论声。
演讲还未开始，观众甚至开始辩论起来了。
“银河系内竟然有几千亿颗像太阳那样的恒星，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不然为什么天文学家会认为银河系就是宇宙的全部，就是因为它太大了。”
“那岂不是每个恒星，都有类似地球这样的行星，应该有很多外星人吧。”
“或许就存在布鲁斯教授在《虫子》中描写的那些高级文明。”
反对者也有自己的理由。
“我认为宇宙肯定是无限的。”
“不然你想想，如果银河系就是宇宙的全部，那银河系外面是什么？”
“至少得有一个东西，来装下银河系吧。”
“难道外面是一个更大的银河系吗？”
“咦？你说的还真有道理！”
前排的海耳、戴森等天文大佬们，听到这些普通人的议论，都会心一笑。
虽然他们没有专业的天文学知识，但是别说，提出的问题还很有点意思。
至少没有哪个天文学家敢断定，宇宙的外面是什么？
作为领头羊，大佬们很希望看到这种情况。
这代表天文学的影响力再次提升，将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才加入这个领域。
海耳再次感叹：
“布鲁斯教授的演讲能力实在太强了！”
“而且他对于天文学的发展，了解的比我还清楚，真是让人汗颜啊。”
此刻，沙普利和柯蒂斯热血上涌，他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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