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是小狼吗

粮草一毁，月氏部落的首领朗哒绝对不会放过猛禽。而柯达作为营救粮草的有功之臣，自然能够上位。

当然，这些都只是养由基的猜测。柯达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并不确定。为了确保安全起见，养由基吩咐养卫三人提高警惕，一旦察觉不对劲，立刻撤退。

而他自己则准备悄悄潜入大本营，探探里面的情况。与此同时，柯达吩咐属下回帐篷休息，并看了图尔丹一眼，示意他管住手下人不要惹事生非。然后，他便跟着那个嚣张的来人走进了主帐。

一进主帐，那个来人便谄媚地凑上前去：“队长，我把柯达带回来了。”

主帐中，猛禽大队长等几个小队的队长正在商议事情。

他们抬眼看到柯达走了进来，猛禽大队长指了指门口的一个位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柯达，你回来了啊。快点归队，我们继续开会。”

柯达面无表情地站了过去，垂首聆听。猛禽大队长向那个来人挥了挥手，来人会心一笑，转身离开了帐篷。

然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并未将帐篷的门帘放下。

冷风嗖嗖地灌进帐篷，靠近门口的几个小队长不一会儿就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们虽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但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怨恨集中在柯达身上。

而柯达却仿佛浑然不觉，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会议的继续。

回望柯达，他神色从容，面庞上泛着健康的红晕，仿佛寒冷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一般，这样的反差无疑加深了周围人的嫉妒。

猛禽眯着眼，心中对柯达能如此忍耐感到不满。

他自己站在不远处，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寒意，而柯达却像是完全无感。

会议继续进行，几位小队长的发言因寒冷而断断续续，牙齿的颤抖声几乎盖过了他们的话语，寒冷剥夺了他们思考的能力。

猛禽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会议：“柯达，你的看法呢？”他心里暗骂，自己都快冻僵了，这家伙却跟没事人一样。

帐篷内的众人趁着这个间隙，赶紧活动四肢，试图驱散一些寒意。

柯达面无表情地回应：“我完全听从大队长的安排。”

猛禽咬牙切齿，对着门外怒吼：“乌鸦，你这混蛋跑哪去了？门帘都不关，想找死吗？”

“大队长，我在这儿呢！”乌鸦慌忙从一旁窜出，连连鞠躬道歉。

此时，养由基刚好靠近主帐篷，猛禽的怒吼让他心头一紧，生怕自己被察觉。

“对不起，大队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乌鸦惶恐地说。

“还不快去把门帘放下，然后到外面站着！”猛禽的命令如同雷鸣。

“是，是，是。”乌鸦急忙照做，临出门前，他恶狠狠地瞪了柯达一眼，在脖颈处比划了一个抹杀的手势，但柯达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对乌鸦的威胁毫不在意。

门帘一落，帐篷内的温度逐渐回升，但猛禽已无心继续讨论。

“行了，知道你没什么主见，别让外人以为我欺负你。都散了吧，今晚哪个小队负责巡逻？”猛禽显得有些疲惫。

“大队长，是我们雄鹰小队。”一位小队长举手回答。

“今晚给我好好巡逻，朗哒族长他们去骚扰秦军了，防止秦军有反击。”猛禽叮嘱道。

“是。”小队长们领命后陆续离开，柯达依旧是最后一个走出帐篷，恰好与正要进去的乌鸦擦肩而过。

乌鸦故意用身体撞了柯达一下，柯达则顺势卸力，后退一步，目光平静地望着乌鸦。

乌鸦心中一虚，但仍故作镇定地低声威胁：“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匆匆进了帐篷，那背影显得颇为狼狈。

柯达环顾四周，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自己小队的帐篷。

养由基从帐篷后悄悄探出头，见柯达离开，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他心中暗叹，柯达的感觉真是太敏锐了。

养由基本想在主帐篷附近多待一会儿，或许能听到什么重要消息，结果却只听到猛禽对乌鸦的一顿训斥，然后就散了会。他无趣地撇撇嘴，离开了那里。

柯达在猛禽那里不受待见，他的小队自然也跟着受冷落。

他们的帐篷虽然是部落统一分配的，但每次扎营总是选在地势最差的地方，既偏远又防守薄弱，不知猛禽是否知晓这一情况。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队长都不重视的小队，其他小队又怎会给予尊重。

回到帐篷，柯达看到队友们留下的残食，愣了片刻。

图尔丹热情地拉着他坐下：“老大，你回来了，快坐，饭给你留着呢。”他转头对火堆旁的队友喊道，“雅各，快把热乎的给老大拿来。”

雅各应了一声，从火堆里扒出一个泥包递了过来。

“老大，这是我们从厨子那儿弄来的好东西，兄弟们吃了一半，剩下这半只给你留着，够意思吧。”图尔丹笑着说。

柯达闭上眼，一拳敲开泥包，里面是半只烤鸡。他撕下一条鸡腿，慢慢咬了一口。没有调味的烤鸡味道并不怎么样，但柯达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他明白，这些兄弟们自从跟了他，就一直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饱受冷眼和忽视，但他们始终不离不弃。柯达虽然不善言辞，但这份情谊他一直铭记于心。

他细细咀嚼着略显老硬的鸡肉，心中暗自发誓：兄弟们，再等等，今晚过后，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吃完鸡腿，柯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大队长那边还有事找我，我先过去了。今晚你们不用等我，还有，这只鸡不错，剩下的你们必须吃完，回来我要检查骨头。”说完，他便离开了帐篷，留下图尔丹等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雅各看着半只鸡苦笑。这半只鸡是他们用抢来的米从厨子那里换来的，而且还是只老鸡。

若不是雅各曾在中原生活过，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食材，他们可能连这半只鸡都吃不上。

图尔丹苦笑道：“老大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我们的心思。算了，老大向来说到做到，既然说了要数骨头，回来肯定会数。咱们一人一块，赶紧吃完睡觉，记得把骨头留好。”他特别强调了最后一点。

柯达走出帐篷，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心情。而养由基则悄悄摸到了这里，见防守薄弱，心中一喜，打算将这里作为今晚的突破口。正当他准备离开时，柯达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养由基一惊，气息微露，没想到柯达竟察觉到了。

养由基本以为柯达会大声呼喊，但柯达只是低声问道：“谁在那边？”

他停住不动，养由基也保持静止。

过了许久，柯达既未靠近也未离开，养由基决定冒险一试，慢慢站了出来。

“养由基？”柯达看到人影，惊讶地喊出了名字。

“你认识我？”养由基疑惑地问，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柯达。

柯达正欲回答，旁边又传来声音：“那边说话的是谁？”

柯达提高音量回应：“是我，柯达。”

“原来是柯达队长。”来人走近一看，只有柯达一人，好奇地问，“我刚才好像听到柯达队长在和什么人说话？”

“说话？没有，我刚过来，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柯达面无表情地摇头。

来人仔细打量了柯达一番，摇了摇头走开了。

“柯达队长还是赶紧回去吧，晚上风大，别着凉了。”

等人走后，柯达再次望去，发现养由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养由基在有人出声时便悄悄撤退了。毕竟，柯达是敌是友尚不清楚，他怎会傻等着柯达喊人来抓自己？

然而，养由基并未远离，而是悄悄跟在了柯达身后。

作为秦王的暗卫之一，隐匿是他的拿手好戏。只要他想隐藏起来，别人很难发现他。

柯达原本想和养由基合作，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中原与草原部落历来是敌对关系，世代相争，很难真正和平共处。即便养由基愿意合作，柯达也难以完全信任他。

柯达的小队驻扎地确实偏僻，除了之前那位队长来过之外，再没有其他巡逻小队靠近。柯达也乐得清净，独自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思考。他知道今晚秦军会有所行动，自己只需等待猛禽的下场即可。

柯达紧握拳头，心中暗誓：所有欺辱我、轻视我、辱骂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尽管心中思绪万千，柯达依旧维持着那张终年不变的冷漠面容。

养由基抬头仰望夜空中的明月，心中估算着与盖聂约定的时间已悄然临近。

然而，他心中那份对柯达如何认识自己的好奇，如同猫爪挠心，驱使他再次出现在柯达面前。

柯达冷不防地瞥见一个人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养由基，你此来何意？”他语气平静地问道，仿佛在询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养由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答道：“我们的目的，或许不谋而合。”

柯达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意图烧毁粮草，但那可是我们部落一整个冬天的口粮。”

养由基耸了耸肩，一脸无辜：“你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柯达陷入了沉默，仿佛在内心深处权衡着什么。

养由基向前迈了几步，停在柯达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面？”

柯达凝视着养由基，过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未曾谋面，我只是见过你的画像而已。”

养由基疑惑地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着柯达，最终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若是我们真的见过，我不可能认不出你。”

柯达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他迅速转移了话题：“你们若想烧毁粮草，也并非不可，但能否将这个罪责全部推给猛禽一人？”

养由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为何要听你的？粮草一旦被烧，你们部落的每一个人都将受到朗哒的责罚。但这与我何干？我可是秦军，不是你的同伙。”

“我们可以成为同伙。”柯达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

“同伙？我们？”养由基指了指两人，摇了摇头，“中原与蛮夷，你觉得这可能吗？”

柯达深吸一口气，神色庄重：“只要我们结盟，我可以保证，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踏足秦国一步。”

养由基无声地笑了，他看穿了柯达的小算盘。不攻打秦国，但其他国家呢？况且，未来的中原，恐怕只剩下秦国一个霸主。

养由基没有揭穿柯达的心思，反而好奇地问道：“你拿什么保证？你是月氏部落的族长吗？你能代表整个西南地区所有蛮夷部落吗？还是，你能做主你们这个营地的事务？”他的话语咄咄逼人。

柯达咬紧牙关，思索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件物品，递给养由基。他坚定地说：“只要你们秦国助我成为月氏部落的族长，其余部落的问题，我自会解决。”

养由基接过物品，借着月光仔细端详，惊讶地反问道：“你是月氏部落的王子？”

柯达点了点头，见养由基仍未想起什么，眼神再次黯淡下来。

养由基将物品归还给柯达，那件象征着月氏部落王子身份的物品，确实无法仿制。

他曾在江湖上行走时亲眼见过，甚至亲手摸过，因此一眼便能辨出真伪。

提及江湖，养由基突然觉得柯达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不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他猛地伸手，捏住了柯达的下巴，仔细端详。

柯达差点下意识地拔出剑来反击，但幸好他认出了眼前的养由基。

否则，若是换作旁人敢如此冒犯他，恐怕早已成为坟中枯骨。柯达握紧拳头，沉默地垂下眼眸。

养由基越看越觉得熟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小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