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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管家的声音响起瞬间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金陵刺史锺离怎麽会来?
虽然大家都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但锺离出身三千院,是圣皇的心腹,以前和赵家相处倒还好,可自从洗剑宗插手小玉宫,皇后赏赐赵家夺圣丹之後,刺史府对赵家的态度一下子就冷的吓人。
别说赵无疆打算简单置办一顿家宴,就算是如同往年那样大张旗鼓的办寿,这位刺史大人也是绝对不会来的。
可现在,却偏偏来了,而且是不请自来。
内堂刚起争执的崔玉言和赵棠等人对视一眼,皆是起身走了出去,其他人诸如赵棠的父亲赵四海等人也都是朝着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赵无疆原本正在和一位故人叙旧,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少年时一同成长的同辈已经没有几个了,他有些唏嘘,也有些缅怀,可这份难得生出心头的情绪却随着锺离的到来而破灭。
他转头看了过去,刚好迎上锺离对视过来的目光:“赵族长,你可是我们金陵城的底蕴,今日寿辰,不要怪我不请自来啊。”
锺离这话就像是好友间的调侃,但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却没有什麽波动,就连那张脸上的表情,也耐人寻味。
赵无疆脸上带着笑容,灰袍腰间挂着一片红叶,这是金陵当地的传统,一片精致手工刺绣出来的红叶,寓意着万寿无疆和红红火火,也能够提醒宾客们谁才是寿宴的主角。
“本就是场家宴,刺史大人政务繁忙,故不敢请,大人不要怪罪我才是啊。”
锺离哈哈一笑,然後在赵长生的带领下走到上位坐下,等待着寿宴正式开场。
赵府里依然热闹,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锺离出现在之後,火热的气氛当中好像出现了一丝谨慎,各方人物说话结交都要有意无意的朝着锺离的位置看上一眼。
毕竟刺史府和赵家现在,可不太对付。
“父亲。”
赵亭走到了赵无疆的身旁,觉得有些奇怪。
锺离这样的人竟然会不请自来,他隐隐有些担忧。
赵无疆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锺离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麽还不清楚,暂时不要自乱阵脚。
上门的客人已经渐渐少了,毕竟金陵城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只有那麽多。
内堂前,赵棠看着外面,朝着崔玉言问道:“你觉得锺刺史来这里是为了什麽?”
崔玉言道:“不重要。”
赵棠冷笑连连:“你有赵家血脉,又是梨园弟子,无论最後结果如何都立於不败之地,对你来说当然不重要。”
听着这夹枪带棒的话,崔玉言的眼中闪过不耐:“要不然你就杀了我,要不然你就闭上嘴。”
赵棠一滞,脸上带着怒意,不过也知道今天这是什麽场合,强压下去,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内堂。
夜幕彻底降临,赵府当中张灯结彩,似乎就连上天都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月亮格外的圆润明亮。
宾客亲友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绝於耳,气氛热烈的似乎就连城北都能感受清楚。
说只是一场简单的家宴,实际上盛况依然。
赵无疆很开怀,但脸上还是带着略收敛的笑容,他举起酒杯,所有人全都停止了说话,齐齐看了过来,这就是威严,这一幕也让他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若是没有皇后的支持,赵家在小玉宫的打压下只怕已经跌进了泥潭里。
别说不请自来,即便是主动去请,金陵城内这些看人下菜碟的世族富商也未必会过来。
赵家必须要一直辉煌下去,绝不能在自己的手上没落。
“诸位...”
赵无疆开口说着这些年赵家的荣耀和过往,并感谢他们今天能够前来参与寿宴。
赵长生和赵亭坐在一起,看着始终无动於衷的钟离,二人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这时候也悄然松了下来,本来还以为锺离登门是来找麻烦的,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想来也对,赵家一改往常大张旗鼓,偏偏要弄什麽家宴,身为金陵刺史再加上死对头,锺离不请自来监督全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赵家主的寿宴如此热闹,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赵府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听不出来是什麽人,可语气上的揶揄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的。
赵无疆寿辰,竟然有人敢上门找事?
这是嫌命长了吗?
宾客们满脸诧异,不由得纷纷看向了脸上笑容已经消失的赵无疆。
赵长生皱着眉,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赵府管家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门口,他想看看是哪个这麽不长眼,敢在寿辰当天上门挑衅。
赵无疆淡淡道:“诸位无需在意,赵家这些年来日渐稳固,难免会有眼红之辈,只敢背地里做些手段,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砰!”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砸穿正门径直飞进了外院,接连砸穿外院的院墙,内庭的回廊,然後砸翻了一桌佳肴方才停了下来。
宾客们无不是大惊,彼此对视间眼中都有着不妙预感,看样子,这次登门找事儿的人好像不是那麽容易打发的。
敢在赵无疆寿宴当日上门砸场子,哪家势力能有这麽大的胆子?
难道是小玉宫杀上来了?
赵无疆等人也是微微一惊,猛的抬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段书生走在最前面,他迈过残破的正门,走过成为废墟的外院,穿过回廊,来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在他的身後,息红衣与顾春秋并肩而行,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三张脸。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段书生,半数没有见过息红衣,但所有人都认识顾春秋,知道那是三千院的顾公子。
三千院要砸赵家的场子?
所有人都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一张张脸上全都写满了惊色,哪里还顾得上酒宴,纷纷站起身子跑到墙边站下,原本热烈的气氛在这一刻骤然消散,甚至变得紧张起来。
段书生朝着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致的赵无疆看了一眼,身体前倾,微微躬身,笑道:“惊扰了你的寿诞实在抱歉,不过往好处想,以後你再也不需要过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