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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子君刚准备回办公室去处理上午堆积的文件,就在走廊里遇到一名男子。
“兰总,终于等到您了。”
伴随着对方颇为绅士的问候,兰子君抬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只见这名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
而出于工作原因,兰子君时常会出席商圈的宴会。
加之生长环境的耳濡目染,她一眼就看出,这名男子的西装做工相当考究。
而更为惹眼的是他那一头金发,并不是后天染成的发色。
发型也很明显有精心打理过。
观察了一眼对方的穿着打扮,兰子君最终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只见这名男子五官的轮廓相当深刻。
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挂着微笑。
单从他的长相看,兰子君判断其应该是混血。
而且年纪不算大,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
“我早就对兰总有所耳闻。”
“您如果有时间的,方便谈一谈吗?”
男子又继续开了口,而兰子君也在这时觉察到。
对方尽管长着一副混血的面孔,但讲普通话的口音却并不蹩脚。
单看对方这一身装扮,还以为是某位富家子弟。
而之前杨青梅打来电话汇报,说有人想找自己当面洽谈合作。
无疑就是面前这名男子。
兰子君心里想着,一时也对其的目的产生好奇。
“客气了,进去说吧。”
旋即兰子君便带着对方往办公室里走去。
而男子的脸上则是一直保持着绅士的笑容。
直到兰子君背对向他时,那笑容当中才隐隐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
……
“兰总,我叫威廉,是诺曼制药派来的代表。”
兰子君带着这名男子进入办公室。
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也大致弄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我们看中了本市地处在交通枢纽,而且附近的药品原材料丰富,所以选择在本市创建分公司。”
“目前正在积极对本市的药品市场展开调研,也抱有跟当地企业合作的意向。”
“我这次来,也是想跟贵公司洽谈一下投资合作的事宜。”
紧接着,兰子君见威廉露出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
他的脸上仍是挂着微笑道:
“听闻远图投资的决策跟目光都相当精准,也请兰总放心。”
“您可以相信我们诺曼制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兰子君听着对方的讲述,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在心中思索起来。
‘诺曼制药’这个名字之前并没怎么听说过。
如果按照威廉的说辞,其公司总部在别的地方,这一点倒也能够理解。
他们刚刚来到本市创建分公司,现在想要拉远图的投资。
而兰子君目前只是听了对方的一面之词。
再加上制药行业的特殊性,兰子君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抵触。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的威廉似乎看出了兰子君心中的疑虑。
他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从随身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兰子君,开口道:
“兰总,我知道您心里带着疑问,但请先别急着回绝。”
“不妨先看看我们的合作企划书。”
兰子君接过对方递来的文件,翻看了前面的几页。
不得不说,对方的这份企划书做的井井有条,让兰子君不难看出其中的投资利润。
而伴随着兰子君的翻读,她最终看到了对方提出的数值。
那是他们给远图投资提供的期望收益。
兰子君视线定格在企划书下方的一栏数值上。
当她看清上方的数字后,眉头却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因为兰子君赫然发现,在这份合作企划书上,给投资方设定的期望收益……
竟足足有三十个百分点!
“竟然会有如此的暴利?”当看到上面的数字,兰子君不禁在心中诧异道。
她并没有被这几行数字冲昏头脑。
反倒是思绪愈发清晰,重新开始审视起来。
兰子君今天之所以能坐到总裁的位置上,并且从父亲手里接管起公司后,还能让远图投资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
这些种种,也跟她自身的实力脱不开干系。
兰子君在远图对外的合作事宜上,有着近乎严苛的谨慎。
她深知天上不会平白无故的掉馅饼,投资也势必会伴随着风险。
而兰子君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其对风险评估的严谨,以及在做出决定之后的果敢。
因此她对那些能认清自己定位,并且在企划书中能明确指出风险的企业反倒会抱有一种好感。
然而兰子君翻遍了诺曼制药提供的这份企划书,却发现了一个令人迷惑的情况:
他们提出了丰厚的利润,可是对于风险的评估却几乎为零!
这一点,放在任何企业身上都显得极为反常!
因为无论是从事什么行业,都无法保证投资的零风险,更何况对方还是本就不稳定的制药行业。
对于制药行业,兰子君也有一些了解,大致知晓其中门道。
在一般情况下,制药公司或是通过研究竞争对手的短板,从而制作针对相同病症的药品,以自家药品的优势来争夺市场。
或是去研制一些专门针对某种疾病的特效药,再经过一系列的临床试验跟严格审批,最终面向药品市场流通。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在流向市场之前,都无法确保能从中获利。
更何况药品销售所获取的收益,还要去填补药品研发时的成本。
注定是一场长时间的博弈。
因此一些老牌的制药企业早就将视线转移,不仅仅局限于对药品的开发上。
甚至某家南方的百年老字号,其每年获取盈利的大头,反而是旗下的一款牙膏品牌。
联想到这些,再反观这个诺曼制药。
他们竟然还在专注于某一款药品的开发,而且还没有给出风险评估……
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已经笃定了市场会接受他们,
并且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他们生产的药品花钱似的……实在有些古怪。
就在兰子君思索之际,只听威廉继续胸有成竹的开口道:
“兰总,您或许是对我们的低风险有些怀疑。”
“实不相瞒,我们正在研发一款药品,目前的临床实验也基本完成了。”
“等到这款药品正常流通上市,相信会有着不错的销量。”
然而威廉的这番话,传到兰子君的耳朵里却是适得其反,使得兰子君心里愈发感到排斥。
“药品还想保证销量?”
简直是在开玩笑!
就连最常见的感冒药也不见得销量有多好。
又有哪种病的特效药,是能够保证销量的?
说实话,兰子君现在觉得他们还不如去做牙膏。
最起码那是生活必需品,需求量相对来说也会更大。
兰子君心里想着,也已经不想再跟面前的男子继续谈下去了。
于是索性合上企划书,开口道:
“威廉先生,我不得不说,你提出的利润确实很诱人,”
“但对于制药行业,特别是医药品这类东西,我们的投资需要更为慎重的考虑。”
“所以,在贵公司的药品没有经过审批,并且大规模投入市场之前,我们不会轻易做决断。”
一边说着,兰子君一边将企划书递还了回去。
“我对制药的过程还算有一些了解,也能体会你们想获取投资的心情。”
“但即便是研发阶段需要资金来填补成本……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贵公司应该很难拿到我们的投资。”
兰子君将回绝的话说的相当体面。
而站在她面前的威廉,似乎并未想到兰子君会这么快就拒绝。
那双金丝眼镜下的双眸,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兰总,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威廉又征询了一句,得到的却只是兰子君的沉默。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他悻悻的笑了笑,收起企划书,转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然而一路走到门口,手刚落在门把手上。
似乎想起了什么,威廉又转头看向兰子君。
他的脸上仍旧挂着那副自信的笑容,故作绅士的做派开口道:
“不过临走之前,请容我冒昧的说一句。”
“在不久的将来,您也许会对今天的行为而感到后悔呢。”
说罢,威廉朝兰子君点了一下头,这才迈步走出办公室。
而兰子君听到他临走前,还不忘放这么一句狠话。
她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办公室也只有她自己。
兰子君气鼓鼓的嘟起了嘴,暗暗道:
“谁给他们的勇气……梁静如吗?”
心里琢磨了一阵,正准备调整心情,去处理桌上堆置了一上午的文件。
可她刚刚在办公椅上坐下,却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旋即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看向公司楼下。
窗外仍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而此时的兰子君,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从兰子君的办公室离开后,威廉直接乘坐电梯下到一楼。
而在离开的路上,他那张五官深邃的混血儿面孔,以及金色的头发,自然引起了不少异性的注意。
以至于跟他同乘一部电梯的女员工,都不禁侧目多看了两眼。
如果换做是以前,威廉必然会挂上招牌的笑意,
享受着异性对他样貌的侧目。
然而现在的他却无心去理会这些。
电梯刚落到一楼,威廉便直接走了出去。
踏出了远图投资的办公楼,大厅外正停着一辆白色的轿车。
一个保镖般壮实的男子撑着一把雨伞等待着。
在见到威廉从大厅里出来的瞬间,保镖就将雨伞给递了过去。
并且为其打开了车门,一路送着威廉进入轿车。
‘嘭’伴随着车门关上的声响,副驾驶上一道声音响起。
“how‘s,going?William.”
副驾驶上的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不难预示其身份。
而威廉闻声,扯了扯领带,冷哼了一声道:
“不愧是兰子君,谨慎的很。”
“她看了企划书也没半点动心,看来……远图的投资是悬了。”
听到威廉的这番话,坐在副驾驶上的男子沉默了片刻。
接着无所谓的笑了笑,用稍显蹩脚的口吻道:
“不用着急,我记得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心急吃不了热偷腐。”
“慢慢来,过不了多久,她会看到我们的‘成绩’。”
坐在后座的威廉闻言,深呼吸了几口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询问道:
“咱们的计划现在也不缺资金,为什么还要去争取远图?”
副驾驶位上的中年男子闻声,目光透过车窗看向远图的公司大楼。
端详着里面行色匆匆的员工们,徐徐开口道:
“本来是要找凯利投资,没想到反而是他们先出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w市需要投资的企业,多数会选择跟远图合作。”
“而只要我们吸引到远图的投资,就能把眼前的这摊水搅得更浑。”
中年男子稍显蹩脚的说罢,又随口念叨了一句鸟语。
“准备行动吧,过不了多久,她没准会主动来找我们呢。”
……
开发区,有一片人迹罕至的烂尾楼。
楼体外部明显有火灾烧过的痕迹,三楼至四楼的外部墙体都被熏得漆黑。
而楼里遍地是建筑的废料,映入眼帘是零碎的砖块,以及夹带着钢筋的水泥。
还有塑料垃圾跟布满灰尘的麻袋。
深夜,伴随着小雨的淅沥声响,二楼的某处正传来阵阵鼾声。
这栋烂尾楼早已经无人打理。
除了基础的墙体隔断之外,没有安装任何房门。
而就在二楼原本属于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中,主卧室那铺满灰尘的地上,被人为清扫出了一个堪堪可以容身的范围。
一名身穿破旧棉衣,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脑袋底下枕着两块还算完整的砖头,正听着外面的雨声酣睡着。
那鼾声肆意响彻,仿佛将这栋烂尾楼当成了独属于他的王国。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嘭!’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雨夜的宁静。
流浪汉睁开朦胧的睡眼,用脏兮兮的手指揉了揉眼睛。
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晚上睡在这种没有半点人烟的破地方,半夜听见什么怪动静也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也兴许是哪块水泥墙面脱落,或是风刮断了某处外墙的建材,会发出类似指甲在挠墙的声响。
“玛德……滚远点,别吵老子睡觉!”
流浪汉习惯性的朝空气骂了几句,便要继续睡去。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两束手电的光亮透过空荡荡的窗口,在水泥天花板上一闪而过。
流浪汉却顿时睡意全无!条件反射一般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这回仔细的聆听起外面的动静!
同时小心地将自己刚刚枕着的一块砖头给拿在了手里。
他流浪的日子不短,也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流浪汉根本不惧怕什么鬼祟,只需要提防陌生人。
尤其是像这种,在半夜三更会跑到烂尾楼里的!
随着脑海中闪过几个糟糕的念头,流浪汉将手里的砖头攥得越紧。
而那几道脚步声却偏偏像是长了眼睛。
已经踏上了楼梯,正在朝他所在的方向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