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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之所以被称为老张,显然是因为他的年纪不小。他脸上的皱纹和胡茬,都是岁月的痕迹,诉说着许多故事。
当他注意到崔佳的表情时,得意地笑了一声,抖了抖手中的报纸,继续阅读起来。苏跃看到他的模样,放松了警惕,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原来如此。”崔佳刚想发问,却听到报纸后面传来老张的声音。
“小崔啊,你的解剖技术确实厉害,但经验还差点火候。”他调侃道,“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诈诈你。”
崔佳瞪大了眼睛,心想这老油子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真才实学,连你这种眼高于顶的人都对他赞赏有加?”他话锋一转,“行了,市局的刑侦法医位置,他要定了。”
崔佳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场面变得有些尴尬。他刚才还跟这位后辈说了不少高深莫测的话,现在却被老张这么一番调侃,让他觉得有些丢脸。
“钟期,这是咱们市局法医的老大,李耀南。”崔佳强行解释道,“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老张确实有能力,但鉴伤鉴多了,接触的人也多了,这人情世故就更透彻了。”他语气里带着揶揄,但老张却毫不在意,颇有一种“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的洒脱。
崔佳拿老张没办法,但他怎么可能轻易让这么满意的后辈被老张抢走?他一咬牙一跺脚,拽着钟期就出了门。而门后传来老张的声音:“崔大夫,可得多关照关照啊,我们这新人有什么不懂的,你可得好好教导着!”
崔佳冷哼一声,嘀咕道:“这是医院!你这么大声喧哗也不怕影响别人?”然后看了看眼前的太平间牌子,又嘀咕道:“也不怕晚上有尸体起来?”
当然不会有尸体起来,但崔佳在言语上被老张如此搪塞,心里很不爽。
“钟期,验尸点也带你看过了。”他郑重其事地对苏跃说,“平常没啥事儿不用来这儿。我平常就在专案组办公室里呆着,你平时去那边坐班就行。有啥案子我带你去!”
“最后要留在哪,肯定是你自己做决定。”他补充道,“老张他手法也还行,你要是跟他学也没问题。但趁着我还在,你先跟着我学吧。你这一身天赋,可别浪费了。”
崔佳字字句句里都透着对钟期的珍惜之情。他希望钟期能珍惜和自己学习的机会,但实际上是他更珍惜这个好苗子。
苏跃想笑,但他面色平静地开口道:“我当然是跟陆前辈学了。”
崔佳重重一点头:“有眼光!我就说啊,那些老油子就不适合你。他们那些心眼儿啊,你看看就行,别吃亏但也别学!”
他们走出医院后,崔佳一边开车一边对钟期说:“对了钟期,你还没地方住呢吧?这样我给你安排个宿舍吧保准你满意!”说完他就拨通了一通电话:“奇队!我要个房间!钟期还没地方住呢!帮我联系一下……”
“对对对,就这间!我们马上过去!”
……
下午三点半,市局家属楼。
家属楼连绵不绝,小区内一片宁静祥和,环境宜人。而对于苏跃来说,这家属楼最大的便利在于,它距离市局只需步行十五分钟,行动十分方便。
崔佳按照手机上阿奇发来的地址,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地方。
“到了,钟期,这是咱们专案组的公寓。”他解释道,“房租、水电全免,煤气费得自己交……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会烧菜的人。”
说完,他领着苏跃上了楼,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崔佳!”
苏跃一听这“谁啊”,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原以为会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没想到竟然有室友!
就在这时,房门咔哒一声被推开,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看到崔佳和钟期,这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崔哥,钟哥……你们……”
开门的人是高翔。
苏跃有点懵了,这就是你说的绝对满意!?
崔佳此时开口说道:“啊,小刘,钟期这还没住的地方,你这正好有两张床,一个人住也怪孤单的,我给你找了个室友。”
不等高翔开口,他就看向苏跃:“钟期啊,高翔可是咱们市立政法之光,你可得和他打好关系。”
说着,他还冲着苏跃眨了眨眼睛。
苏跃尴尬地笑了笑,他希望高翔能拒绝。但高翔却一脸“欢迎欢迎”的表情。
苏跃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我看我还是另外租一间吧。两个人怕是总会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身怀千万巨款,别说租了,买都行!但此时碍于身份,他又不能说出这些。
崔佳只当他是客气,摆了摆手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方便方便也就方便了。行了,钟期,你就在这吧。熟悉熟悉环境,待会儿我带你们去楼下面馆。我做东!”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苏跃看着迅速下楼的崔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高翔的眼睛说道:“那就多打扰了。”
高翔善意地笑着:“不打扰不打扰。”说着他侧身让开了门口,还殷勤地给苏跃找了一双拖鞋。
看得出来,高翔这是的确有些寂寞了。从市立到粤州,一个同龄人都没有。虽然他不是什么必须要与人沟通的类型,但长时间只交谈工作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跃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接过了拖鞋。越过窗户,他看到了提刑司大楼,心里开始琢磨着……自己怎么甩掉这个包袱?什么时候能去提刑司把自己的指纹信息删掉?
……
苏跃的行动暂时陷入了僵局。而另一边,在青州航空航天大学的苗志兴却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左手拿着顾安的照片,右手拿着苏跃的照片,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大脑里满是震撼!
苗志兴手握两张照片,心中震撼不已。他曾设想过何家欣教授的各种真实身份,比如间谍、特工,但万万没想到,竟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逃犯。
坐在他对面的,是周围。在追寻顾安教授的过往时,他自然而然地找到了顾安曾经执教的班级,也因此结识了与顾安关系匪浅的周围。
他原以为从周围口中套出信息会十分艰难,但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竟毫不费力地将他所猜测的结果全盘托出。
苗志兴艰难地从照片上移开目光,疑惑地看向周围,问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就这么轻易地告诉我了?”
周围笑了笑,放下咖啡杯,直视着苗志兴反问道:“难道我告诉你,这个事实就能公之于众吗?这样的消息,会有人相信吗?”
苗志兴愣住了,他确实没想过要将这个消息发布出去。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我会尽力将它发布出去的。”
周围没有表态,只是说道:“量力而行吧。我没想到真的有像你这样执着的记者存在。对了,如果你真的要发布,别把我牵扯进去。”
苗志兴愣了愣,随即点头答应:“那是当然的,我不是那种会损害他人利益的人。”
周围嗯了一声,表示相信,随后便离开了咖啡厅。
苗志兴已经大致梳理出了九月二十号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来龙去脉。虽然不清楚具体过程,但苏跃伪装成顾安逃往机场,而提刑司却误以为他的逃亡方向是青州车站,因此才有了上午封校、中午封锁车站的一幕。
通过某度搜索,苗志兴轻易就找到了关于苏跃的信息:中海一中学生,中海市状元,高考作弊。他进一步在中海一中贴吧上查阅了关于苏跃的帖子,了解到苏跃竟然偷取监考证,伪装成监考老师,并伪造监考证的事实。这一切让他感到无比震惊。
接着,他又观看了一段中海一中庆功宴上中海饭店内的手机视频。视频中,提刑司的司员围堵住了一个房间,人数众多。虽然视频简短且没有直接拍到苏跃本人,但苗志兴明白,这说明抓捕行动已经失败。
再查到一学校副部长厉杰因高考作弊被捕的事实,“寒门学子一鸣惊人”的励志故事瞬间变成了反面教材,且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虽然新闻上没有更多关于苏跃何时前往青州的线索,但苗志兴认为,就这些已经掌握的信息而言,已经足够他写出一篇重磅报道了。
他咬紧牙关,给报社的主编打了电话:“主编,我想要一个头版位置。”
主编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苗志兴很少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要新闻足够吸引人眼球,自然就能上头版,这和要求无关。而苗志兴的反常也让主编产生了好奇心,问道:“什么新闻啊?值得你亲自开口要头版?”
苗志兴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查到了何家欣的真实身份。”
听到这话,主编愣住了。苗志兴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显然是主编因为震惊而没有握稳水杯。
“你说何家欣?”主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哪个何家欣?”他紧接着追问。
苗志兴反问道:“还能有哪个?ZC5546的事情你忘了?”
主编恍然大悟:“何家欣教授?!”
“他不是航天研究所的吗?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苗志兴冷哼一声:“这头版你给不给?”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此刻的对话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
但主编明白,事情远非如此简单。
他也很敏感,既然苗志兴这么开口,那么这头版给不给,必须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决定。
主编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给……”
苗志兴一听,大喜过望。
然而主编的话还没说完:“……还是不给,这个问题等你回来再讨论。”
苗志兴的心情顿时从大喜转为失望。
但主编的反应也算理性,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等我回去。”
……
十一月三日,自钟期进入提刑司已经过去了四天。
这四天里,苏跃每天都与高翔同行,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别说是单独行动了,就连吃饭的时候,陆法医都会故意凑过来,时不时给钟期带瓶水、饮料之类的。
这让苏跃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宿舍里的高翔睡眠质量又差,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惊醒。
这四天里,苏跃已经试过三次了。每次都是在人最应该深度睡眠的时候,他故意弄出声响,结果都惊醒了高翔。
尤其是他的伪装只是化妆,他总需要一定的私密空间。
虽然暂时高翔还没有发现什么,但长此以往……很难说高翔不会想到什么。
然而眼下苏跃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这四天里,苏跃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他了解到指纹数据库被保管在提刑司的档案科,如果想要清除自己的指纹信息,就必须进入档案科。
但除此之外,对于如何在电脑上操作指纹数据库,他仍然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保证自己的行动时间,计划也就无从设计。
此时,苏跃正坐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听着办公室里的人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最近找到的线索。
阿奇说道:“就像小刘说的那样,苏跃确实进行了兑换,但实际考察起来……”
“光是我们现在知道的,他就换了十三家,而且这十三家甚至还没把钱从银行换回来。”
“这种情况,接下来的难度会有些大。”
“还有谁有更好的意见吗?”
他这么说着,看向了钟期:“苏同学,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说看。对于一个这样的逃犯,你想想怎么才能找到他的踪迹?”
“苏同学,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不妨也说说看。”阿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从容。
然而,这个问题却意外地将苏跃推向了风口浪尖。
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他反问道。
阿奇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你。”
钟期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暂时还想不出什么方法……”
“你们专业的都想不到,我这个学医的就更别提了。”
“不过,如果他能落到我们手里,让我看看尸体,我想我应该能推断出他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