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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林玉京”提出来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让阿青代为处理那些账务,他陪着许纤出去。
青蛇虽不爱往那喧闹的地方去,但他更不爱看那些令蛇想冬眠的账本,还得顺带着照顾一只被当猫养的豹子。何况他跟许纤玩得也好,因此看着她的眼神就颇为幽怨,让许纤有些心虚。
她抬手挡了挡,凑过去小声说给他带好吃的,还允诺往后单独带他出去玩几次,这才安抚下来。
晚上出去的时候,正逢不知什么节日,满街灯火阑珊,路边小吃摊数不胜数,许纤见到什么都想吃,暂且把炙羊肉?到了脑后,一路走来,“林玉京”手上已经拿满了吃的跟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一时没看住,许纤不知去哪儿买了根糖葫芦,自己啃了一口,尝着好吃,咽都没咽下去,就把手里的戳到“林玉京”面前了。
声音含糊不清,“你尝尝。”许纤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她特意把自己啃过的那颗斜了斜,凑到“林玉京”唇边的是颗完整的山楂。
“林玉京”低下头,没有咬就近的那颗,而是将许纤吃过的那颗咬了出来。
唇齿间那颗鲜红的果被衔着从木签上慢慢抽出,又被咬碎,而后吞咽下去。
许纤视线忍不住落在他唇间,这串山楂的颜色鲜红,但仍是他的唇色好看……………还好吃。
她没忍住看了又看,视线从唇间下移到对方的喉咙处,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让许纤也莫名觉出些饥饿。
最后一眼被当事人当场抓包,对方弯了弯唇,表情了然,许纤抢在他前面开口,“玩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许纤双颊红扑扑的,扯着身边人的衣袖就埋头往前走,要是再晚几秒,“林玉京”肯定要明知故问她在瞧什么的,还要问她在想什么,问她是不是想要做坏事。
走着走着,又碰见个算卦的摊子,许纤原本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只是前头排了一长串的队,她也就鬼使神差排了过去,等想走的时候,已经排了不短的时间,放弃又显得可惜,仿佛平白浪费了前头的时间似的。
于是许纤莫名其妙坐到了算卦的摊子前,狐疑地伸出手,让面前的白衣少年给自己看手相。
在算命这行当,他的年轻显得不怎么可靠。
不过生得秀气,配上一身白衣,也有几分仙人童子的风范,不过许纤总算知道为什么排队算命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了。
在算完许纤最想知道的运势跟财运之后,这少年又看了半天,抬头笃定道,“姑娘,你最近有桃花劫啊。”
“林玉京”就安静地站在她身边,瞥了一眼那白衣少年。
许纤忍不住捂着嘴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人,弯起眉眼,“仔细说说?”
“仔细不了,”他言之凿凿道,“天机不可泄露。”
“林玉京”忽地开口,“不如算算我同夫人的姻缘吧。”
少年推脱,“这种东西实在不好看………………”
林玉京抬手,在桌上放了一块金子。
他话语一转,“但话又说回来,您二位一看就是才子佳人,天定良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百年太短。”
少年非常灵活,立刻改口,“千年万年,缘定三生。”
“是永生永世。”
“好了好了,”许纤笑着站起来,“你同他这么较真做什么。”
显得故意找茬似的。
她语气轻快,“我们回家吧。”
许纤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因她这句话而怔了一下。
家,她愿意把那个地方称作家么?
身后,白衣少年咬了口那金块儿,转而兴冲冲地开始传音,“师姐!我把往后半个月的盘缠都给赚出来了!”
说来也是倒霉,他们三人进了杭州城就被小贼给摸走了钱袋,身上的东西兼饰品都是法器,也当不得,只能沦落到摆摊算命的地步。
法海大师倒是能去化缘,只是他们已经劳累人家给寻那避水珠了,怎么好意思再吃人家化缘来的东西。
这下可好了,碰到一个冤大头,解了燃眉之急。
......
许纤一回府邸就带着“林玉京”去给阿青送东西了,吃的喝的玩的,一大堆,把案桌堆得满满的。
她跟阿青讲外头多热闹,兴冲冲地讲些自己头一回见到的新鲜东西,讲那些河灯,还有晚上江上的画船,一直讲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才打住。
白涉跟青蛇一直安静地倾听着。
青蛇道,“我还以为你不爱出门,不愿意跟人打交道呢。”
这些天基本就没出过大门一步。
许纤又打了个哈欠,“还好吧,在家里待久了也闷得慌,怎么说人也是社会动物,时不时还是需要出趟门。”
好对比衬托出在家里躺着不动是多么幸福。
出门好玩是好玩,但也确实累。
许纤现在就因为倦意翻涌而困到不行,头一点一点的,原本是跪坐在白涉身边的,现在整个人都快栽进了白涉怀中。
白涉揽住她,“我替你洗漱了睡罢。”
“不用,”许纤强撑起精神,“不要你,要侍女姐姐带我去。”
青蛇替她喊了人来,让许纤跟着侍女下去洗漱。
又喊住了想跟过去的白涉。
他难得肃了神色,没了以往那副懒散的样子,青蛇道,“这两日都未曾见你去泡莲池了。”
“你妖气没有再继续污浊下去罢?”
那莲池不仅能替白涉稳固心头的那朵冰莲,还能替他澄清妖气。
林玉京为人时只能算半个人,虽一般人探查不到他身上的妖气,但那种感应不同妖气的蒲公英样子的小妖魔能反应出他的妖气状态。
??林玉京经过后,那蒲公英呈现出的是非常浓重的黑色,一看就非常不祥。
“在我面前就不用维持少年的模样了吧。”
“你最近没有发现,你越来越像林玉京了么?”青蛇忽地道,“我现在都险些分不清你跟他了。’
白涉最近也不经常穿白衣了,今日倒是难得穿了一身白,玉冠束发,身姿挺拔,神情冷清下来时神姿高彻,分外出尘。
白涉转过头,竖瞳亮了一亮,妖纹浮现,语气之下是压抑的暴怒,“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这一回,青蛇终于看清了他妖气,漆黑浓重的妖气围绕在他周身,哪还有半分先前不染凡尘的谪仙模样。
只一念之间,由仙堕魔。
而也只是那个瞬间,暴怒的情绪席卷燃烧了一切。
原本扭曲阴郁的神情变化,那张俊秀的脸上带上几分戏谑的笑意,堕仙的语气轻快,“他还是那么固执。”
林玉京用折扇敲了敲手心,又冲着青蛇耸了耸肩,“不讨人喜欢的老东西。”
他在青蛇对面坐下,支起一条腿,落拓不羁的姿态,取了方才许纤喝剩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茶杯在指间转了转,便无影无踪。
林玉京叹,“还是这具身体好用。
奈何是妖。
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没人知道,那他就永远只是杭州城一富商而已。
他看向青蛇,“你不惊讶么?”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吧,”青蛇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他并没有把白涉跟林玉京分的那么清,白涉总是说自己与林玉京不同,林玉京是邪魔,他的想法都是恶的那一面。
但白涉不曾压抑自己的想法的某些瞬间,青蛇清楚地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明确。
最先令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就是先前在许纤林玉京成婚时,白涉说过的借刀杀人。
“白涉最近的妖气………………”
妖气会呈现出一个妖怪的状态,手里有过人命的妖怪妖气总是会有掩盖不住的血腥气,妖性与恶念,欲望越少,妖气的颜色越干净澄澈。
原先的白涉妖气乍一看与天上仙人的灵力分辨不清,令人望一眼就知道,他距离成仙仅仅一步之遥。
青蛇欲言又止,“是因为你起了什么不好心思么?”
原先干净是因为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念与欲望排除在外,如今收回了,确实要变个样子,只是这变化太大了。
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林玉京懒散地靠着案桌,懒洋洋地纠正道,“是我们的心思。”
“况且,这一回付诸行动的可不是我。”
甚至还不等他夺取身体,白涉就已经做下了,将接下来的剧本书写完整,只待各个角色入局。
虽未曾直接触犯天道,但如此算计也不是什么谪仙会做的事情,妖气污浊成这样,大半要算在白涉那边。
林玉京所思所想,所生起的一切心思,皆是这个灵魂,这个身体的所思所想。
只是白涉非得将其分割开来,不肯承认。
“他不肯承认他自己会有那样卑劣的想法,更不肯承认自己的爱。”
林玉京嗤笑,“胆小鬼。”
青蛇在这个瞬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白涉对林玉京的态度,也是白涉对自己的态度。
白涉曾说林玉京是那样肮脏的东西,不配站在许纤身边,更不配对许纤诉说爱意,因为那爱意是污浊的,肮脏的。
而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对许纤的爱意,口口声声说是报恩,也皆因涉认为自己的爱意同林玉京一样,也是污浊的。
而以往林玉京曾出口过的,对白涉的贬低,也皆是林玉京对自己的贬低。
就连这嘲笑也是他对自己的嘲笑。
白涉,胆小鬼。
林玉京,胆小鬼。
林玉京只胜在一点??他与许纤初识之时他作为人类生活了十八年,并无任何记忆,只有翻涌而上的,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误以为是占有欲与欲望的爱意。
所以他想要许纤,便从高海那边抢亲,想亲近许纤,便肆无忌惮地利用自己俊秀的脸与身体来勾住她,蛊惑她,让她与自己一同欲海翻腾。
而在林玉京彻底意识到那些情绪与欲望的起由都是由爱意萌生而出之时,在许纤面前,他生平第一次发觉了自己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