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棠听了这话,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立马迸发出明亮的光彩,闪烁着光芒的黑水晶一样,好奇地瞧着那具镶着各色红绿宝石的紫褐色匣子。
柔和的月光轻移脚步,像一张轻盈的网,笼罩在檀木匣子上,那些白日里耀眼夺目的宝石就也披挂上了一层朦胧婉约的轻纱。
崔棠爱惜地抚摸着匣子,歪着头,很小心地问穆念白:“三小姐,您真的要把这个送给奴吗?”
穆念白颔首,用掌心为他揉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反问崔棠:“女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算数过?”
她粗糙温热的掌心擦过崔棠眉心,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运动还是什么,崔棠总觉得自己的脸又变得通红滚烫,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一个劲地往匣子上面瞅。
穆念白看着他渴求好奇的小模样,心中舒畅极了,便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他:“不打开看看吗?”
崔棠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弯着眼睛看着她笑:“奴在猜三小姐会送什么给奴呢!”
穆念白笑了笑,解下自己的发带,绕过崔棠双眸,在他脑后系紧,自己则捉起他的手,牵引着他在匣子上上下摸索。
穆念白低头,看见他绯红的小巧耳尖,她忍不住伸手,用拇指搓捻着崔棠滚烫柔软的耳尖,敏锐地觉察到怀中的小鸟一阵瑟缩颤抖。
崔棠双眼都被蒙住,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朦胧。穆念白宽阔的胸膛紧紧顶着自己的后背,清淡的冷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得寸进尺地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跌进一片温暖柔软的云朵里。
他听见穆念白轻轻笑了笑,伸出手像逗弄小动物一样揉捏着他脆弱敏感的耳尖、耳垂。
崔棠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好像都被穆念白的手指搓捻成了浆糊,一阵烈火从他的脚底直冲颅顶,穆念白像一尊熊熊燃烧着的火炉,将他轻薄的肌肤烘烤得通红滚烫。
崔棠忍不住,发出一阵难耐的颤抖,虽被穆念白紧紧箍在怀中,仍然努力挣扎了一番,想从这个让人意乱情迷的陷阱中挣脱出去。
穆念白轻哼一声,惩戒一样捏着他的耳垂,用力向外扯了扯。
崔棠吃痛,只好瘪着嘴,红着脸,窝在穆念白怀中一动不动地趴窝。
穆念白用自己宽大的掌心覆盖住崔棠小巧的手掌,忍不住一根根抚摸着他葱白一样细嫩的手指,将崔棠的脸摸得愈来愈红了。
穆念白待自己这样亲密,是不是说明,她在心底,也在期待着更近一步的关系。
崔棠牙齿打颤,轻声唤道:“三小姐...”
穆念白回过神,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只是垂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崔棠白玉一样无暇的手。
配一个什么样式的手钏才更好看呢?
崔棠唤了几声,穆念白却迟迟没有反应,他咬了咬嘴唇,轻轻摇晃着穆念白的袖口,小声哀求。
“三小姐,奴怕黑,您把发带解下来吧。”
他不说还好,他可怜巴巴地一求,穆念白反而又起了坏心。她不仅不解下来,甚至将它系得更紧了些,崔棠紧张得紧紧捉住她的手指不放,穆念白便牵引着他的手,给嘉禾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将匣子打开。
穆念白引导着他一寸寸摸索匣中锦衣玉饰。
穆念白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崔棠的颈侧,像羽毛一样拂过他滚烫的皮肉,“不是要猜吗?那就好好猜一猜我送了什么给你。”
“猜对了,我就帮你解开,”
崔棠可怜巴巴地哀求了几次,见穆念白不为所动,只好认命地哀叹一声,仔细摩挲着匣中的东西。
一件衣裳,光滑的丝绸缎面上铺满针脚细密平整的绣花,上方还端端正正地放着一顶威风凛凛的头冠,两根长长的翎羽,凤凰一样微威风地挺立着。
崔棠惊喜地叫出来:“一整套行头!”
穆念白笑着,将发带解下来,牵着崔棠的手,笑呵呵地看着他欢呼雀跃,像只小鸟一样,大惊小怪地围着匣子里的戏服欣赏。
穆念白站在他身边,为他将烛台高高举起,好让他将戏服上镶嵌的珠宝玉饰,交错的金银丝线看得更仔细些。
崔棠在身上使劲擦了好几遍手,才敢仔细抚摸粉红戏服上灵动鲜活的绣花,他又惊又喜地看向穆念白,不敢置信地问:“三小姐,您真的要把它送给奴吗?”
这,这这得多少钱呀?
宝家班那几个豁出去换了脸面回来的戏子,他们也有自己的行头。崔棠每每见他们穿着合身又华美的戏服在戏台上婉约婀娜,步步生莲,只有在心里偷偷羡慕的份。他甚至会在夜里,趁大家都睡熟了,偷偷打开他们的箱笼,爱惜得抚摸鲜亮戏服上漂亮的绣花。
可那些人的戏服加在一起,也比不过穆念白送给他的这一身穆桂英挂帅的行头!
崔棠甚至都不敢想象,做这样一身衣裳,要耗费多少昂贵丝绸,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穆念白看着他脸上满足的笑容,心中受用极了,面上却不显,只是平淡道:“只要你喜欢,花费多少都无关紧要的。”
反正这只小黄莺一点不贪婪,很容易就感到满足。
养这样一只小黄莺,也花不了多少钱。
崔棠小心翼翼的将戏服拿出来,在身上比来比去,偏头,眨着眼睛问穆念白:“三小姐,奴穿着好看吗?”
穆念白心意微动,看了嘉禾一眼,嘉禾会意,带着张管家去给乐师们发赏钱,言笑款款的送她们出府。
如银的月色下,只剩下穆念白和崔棠两个人。
穆念白上前一步,高大的影子落下,将崔棠纤细精巧的身躯覆盖住。崔棠抿了抿嘴唇,抬眼,悄悄打量穆念白的表情,他有些惴惴,不安地问:“三小姐怎么把她们都送走了?”
穆念白从他背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以为你会喜欢呢,不然...我再把她们叫回来?”
崔棠急忙制止她:“别??这样就很好,那些乐师们都瞧不上我,我才不要见她们呢。”
穆念白笑话他:“怎么这样小心眼,人家最后不也被你折服了吗。还给你叫了那么长时间的好,这还不满意?”
崔棠想起来就气鼓鼓的,咬着嘴唇瞪着眼睛,“奴是三小姐的人,她们瞧不上奴,就是看不起三小姐。”
他拽着穆念白的袖子摇晃起来:“三小姐,您瞧瞧她们,竟敢看不起您,您一定得给她们一个教训才行!”
穆念白失笑,将他发顶揉得乱糟糟的,“还学会拉大旗做虎皮了。”
崔棠被她看穿心思,也不气恼,只是认真地看着穆念白,伸出手指,发誓一样一字一句地向穆念白承诺:“三小姐虽然慈悲让奴跟在身边,但奴知道,奴来的不清白。”
“被旁人看轻,是理所应当的。”
他抿了抿嘴唇,目光愈加坚定:“但奴向三小姐承诺,奴一定不会给三小姐丢人的,奴一定会向那些人证明,三小姐永远不会看走眼的!”
穆念白心情有些复杂,她不过看这只小黄莺俏丽漂亮,灵动知趣,才想将他养在身边的。
但如今看来,他好像认真了。
崔棠讨好地凑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捉住她的手指,穆念白静静看了他一会,主动拉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屋里走。
认真了...也不错。
崔棠骤然被她牵着,大步接小步,有些踉跄地跟在穆念白身后。
前面似乎是穆念白的卧房,崔棠俊俏白皙的小脸霎时变得羞红,他捂着眼睛,搓着脸颊,一边一步不离地追在穆念白身后,一边欲拒还迎,小声地拒绝。
“三小姐要带奴去哪呀?”
“奴这样的人,怎么能堂而皇之地进三小姐的卧房呢?”
穆念白看出他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伸手接过崔棠一直小心抱在怀中的戏服,抬起下巴点了点前面房门。
“我那才有全身的镜子,你不想穿上看看?”
崔棠低着头,对着手指,佯装犹豫地纠结起来。
穆念白作势,要将戏服扔回到他怀里,勾着嘴角笑。
“你要不喜欢进我的屋子,我就找人送你回去。”
“怎么样,你更喜欢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