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地狱

（重点修改了73章情人，及后续几章陆辰和谷幽的互动）

77地狱

“我来吧~”

谷幽拿过了陆辰手中的炸药背包，这是他从黄风岭带来的50公斤C4。

“这么多炸药，你想炸哪儿？升降梯？还是兵营入口？”

陆辰看了一眼她，大概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拿过炸药背包，因为刚才自己的手抖了一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微妙，虚弱已经算不上了，但协调性很差，去拿炸药背包这个动作，到底是会直接拿起来，还是抖一下再拿起来，亦或是力量过大直接把背包扔出去，他自己都不确定。

“你，要一起？”陆辰问。

她的意思此前很清楚了，在拿下要塞岩之前，她什么都不会做。

“我可不忍心我刚认的小情人马上就没了，应该能帮你点儿小忙。”

“为什么，改主意？”

陆辰当然愿意，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现在是正事，哪怕是一点点帮助，他也愿意接受。

“因为你好可怜啊~”谷幽说。

“可怜？”

“诶，我可没有贬低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看，黄风岭这么多人，结果就派你一个人来，任务几乎是个斩首黑水要塞全部高层的任务，你呢，也算是完成了，还保住了油和设备，结果事情生了变，你又是抓回黑水老爹，又是灭口接应小队，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谷幽看了一眼陆辰垂下的手，他的身体状况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糟：

“收到的消息却是想办法上要塞岩抓沙豹——诶，我不知道你那几个兄弟是完全不知情还是对你太有信心所以才这么决定的啊，不过毕月乌至少是看见了的，他就问了两句，走了诶~”

“所以？”陆辰问。

“所以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的吧？完全不考虑现实，连你的安危都不顾了。”谷幽眨了眨眼，“他们不帮，情人姐姐帮你~”

“黄风岭，的麻烦，不比，这里小。”陆辰说，“而且，各司，其职，天经，地义。”

北极星在黄风岭地位超然，享有一切，而与之相对的是，在终极武力被使用时，他必须确保生效。

是什么人就做什么样的事，这一点对所有人都一样，不存在什么人情与现实，因为说到底，割颅帮想做的事全都不现实。

“这一趟，我可，保护，不了你。”陆辰再次确认道。

“行啦行啦~”谷幽挥挥手，“你说咱俩这算不算一段亡命鸳鸯舍命炸要塞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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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亡命鸳鸯，更不可能炸什么要塞。

带上炸药只是为了有备无患，如果有必要，南北升降梯，亦或是兵营入口，陆辰总得留下点伏笔，为抓不到沙豹后的攻坚作准备。

而在那之前，得先抓个舌头问问话，至少得知道沙豹下达了些什么命令，目的是什么，所以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兵营。

两人变了装，越过防汛堤，进入了黑水外城。

眼前是一派地狱的景象。

放眼望去，火从农场烧到裤裆峡，然后又顺着连接裤裆峡的道路，延烧外外围的城墙处。

大量流民或是步行，或是驾着载具，从残破的外城墙里冲了出来。

哭声、喊声、枪炮声……不绝于耳。

“小心！”

陆辰拽了一把谷幽，朝着侧面的断墙下蹲伏。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枚炮弹自两人的头顶掠过，砸在了另一侧的破旧车辆上。

爆炸的火光中飞溅出了残肢断臂，有个男人抱着孩子从后车窗爬了出来，那孩子失去了半个身体，男人亦是血流如注，没爬几步就不动了。

被炮弹撕裂的后车厢里滚落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金属零件。

这应该是裤裆峡里的商人，而攻击他们的……陆辰探出头，看向断墙后几十米处的坦克。

“型号？”

“拼接货，”谷幽说，“普通军事装备在战前就有了标准模块，战后沿用了这一标准，只要规格对了，普通人也能轻易组装出装甲车，那辆的性能很低下，是典型的废土拼接货。”

就算是她口中的废土拼接货，在娑罗州也是相当稀罕的玩意儿，想必这就是黑水要塞和利维坦工业贸易的结果吧。

两人躲了一会儿，坦克缓缓开走，一路上随意朝周围的车辆射击，车顶操纵机炮的少年兵则哈哈大笑，将子弹倾泻向逃窜的人群。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就算是抢劫也没有必要一直追着杀！”谷幽皱眉道。

想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娑罗州的‘战争’。

毕月乌说了，少年兵在抢收农场的作物后，与裤裆峡的人发生冲突，进而就是武装抢劫……

“少年兵，不可控。”陆辰说。

“不可控？”

谷幽正疑惑着，陆辰突然一拽她的身体，下一刻，一梭子子弹从两人的头顶射过。

一名浑身滑石粉的少年兵跳上了墙头：“我看见你们了！——诶！女人！”

他看到了谷幽的半张脸，后者正要开枪，陆辰压下她的枪口，手起刀落，剁下了少年兵的头颅，而更远的地方，几名少年兵抱着枪，搜索而来。

陆辰拉着谷幽，从另一侧跑开。

“沙豹，可以，下命令，抢劫，”陆辰说，“但他，无法，控制，杀多少，人。”

“什么叫无法控制杀多少人？”

“低下身！”陆辰低声道，“少年兵，参与的，武装，攻击，必定，会发展，成，屠杀，行动。”

“你不用三个字三个字的说，我听得懂——他们对自己人也这样吗？”

虽然沙豹可能下了洗劫裤裆峡的命令，可赶尽杀绝，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毕竟黑水要塞几乎全民持枪，真把人逼急了……

就在这时，谷幽听到了轰鸣的引擎声，一辆改装过的重型卡车从另一边冲了过来，直接碾过刚才的那几个少年兵，朝着那辆坦克撞去。

那毕竟只是简易的拼接货，转向不及被直接撞翻，车上跳下来一群人，从坦克里拖出少年兵，嘶吼着把那几个苍白的孩子开膛破肚……

虐杀。

而更远的地方，燃烧的裤裆峡里打成一片，外城居民与少年兵开车对撞、持枪对射、挥刀互砍、抱在一起相互撕咬……

这不是谷幽见过最惨烈的场面，但却是最震撼的。

所有人仿佛都化身狂战士，死斗在一起。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错误的以为少年兵可以牢牢的控制住黑水要塞，只要他们不抢劫，那么要塞里的居民只能眼睁睁看着沙豹收走农作物，封锁要塞岩。

可答案毕月乌一开始就说过了：少年兵在运输作物回要塞岩的路上，与裤裆峡的人发生冲突……谁挑起的冲突？

当然不是少年兵，他们要运粮，哪儿有时间找别人麻烦。

裤裆峡里的那些人怎么就敢和少年兵正面冲突呢？

怎么不敢？

少年兵命不久矣所以性格残暴，可裤裆峡难道就更好？

杀死少年兵的是疾病，杀死裤裆峡居民的，是不知何时爆发的枪战——谷幽已经亲眼见过了那个一言不合就开枪杀人的世界。

“没有，自己人，”陆辰说，“老爹，有威信，所以整整个黑水要要塞的人，听她话，但如果让让他们发现，老爹图谋不不轨，那所所有人，都是，亡命徒。”

在娑罗州，死亡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饥饿，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当外城的人发现老爹在抢收作物，大规模运粮，就会问，会怀疑，而怀疑一旦滋生，就会露出最为兽性的那一面。

爆发冲突的原因，大概率是外城的人开始抢粮，甚至是，抢要塞岩。

而杀戮一旦开启，娑罗州，没人真的怕死——即便会在死亡加身的一瞬间本能的恐惧，可很快，所有人都会反应过来，死亡，不是时刻都在么？

谷幽意识到了一件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她对娑罗州恶劣的环境与风土人情有心理预期，但这个预期恐怕与真实情况相去甚远。

这地方太恶劣了，三面环海一面沙漠，要是没有吃的，逃无可逃，以至于在长久的挣扎求存中所有人心底都对死亡有了准备……残忍，成为了这里的性格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