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十七分割,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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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辛苦你陪我。”

学姐打着哈欠说道。

天边已经透出些许光亮，等待了大半夜后的两人就此在校门分别。

她像是离巢的帝企鹅般，晃晃悠悠地走向和黎诩相反的方位，似乎下一刻就会摔倒。

虽然知道本来就不太可能遇到魔法少女，但无功而返还是令她颇受打击。

话说回来，如果姬青玥的真实身份就是魔法少女杀手，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和她一起行动的时候就遇不见犯人。

路过附近小巷的时候，黎诩胡思乱想道。

他停下脚步。

昨夜的雾气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愈发浓郁，以至于普通的胡同口像是挂着白色的门帘，翻涌着遮蔽住向内窥伺的视线。

有种进去就会触发BOSS战的错觉。

雾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如同多足的虫类在沿着墙壁爬行。

在他的视界中，灵力的波动骤然升起。

犹如撕开帷幕般，一道人影冲破白雾，上臂如刀光斩出，溅起铁青色的寒芒。

因为事先就能看到紊乱的灵力流，黎诩如同未卜先知般倒退一步，挥舞成圆的斩切擦着脸颊落空，掀起的劲风像是一辆汽车在前方经过，如果命中想必脑壳都会粉碎。

但打不中就是白费功夫。

袭击者的手刀重重地砌入小巷的墙壁，碎石如雨飞射。

他像是毫无章法的野兽般，站稳后拔出小臂，咆哮着继续朝他扑来。

黎诩将流经地面的灵脉方向扭转为朝上，数道蔚蓝色的极光像是长矛一样拔地而起，以近似处刑的方式贯穿人影，将其悬挂到半空之中。

对方如同忽然撞入荆棘丛中的鸟儿一样，挣扎着试图撼动高密度灵力构成的光矛，鲜红的血液沿着矛尖滴落，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

剥夺来袭一方的行动能力之后，黎诩才有功夫端详人影的外貌。

并不是魔法少女杀手——当然这年头男性也可以视最后两个字如无物，挤入日益拥挤的魔法少女赛道，但是……

要相信自家大学的保安大叔是魔法少女确实比较挑战他的心理底线。

黎诩很熟悉袭击者的样貌，正是昨夜下落不明的保卫处人员。

但除开脸部外，他的身体已经和人类大相径庭，肌肉呈现夸张的隆起形状，手腕的关节处连接着骨质的倒刺，似乎被改造成了近似螳螂一样的上肢。

对方的双瞳完全被眼白所占据，喉咙如同嗬嗬呼气的风箱，看不出还有丝毫理智存在。

已经没救了。

黎诩抬起手掌，对准他的面目。

一声枪响似的轰鸣后，血液在墙面上溅射出扇形的图样。

灵力构成的矛刺化光消散，无头的尸体坠落到地面。

为什么对方会变化成这副模样，潜藏在小巷里？

天色将明的现实世界；黑暗深邃的巷子深处。

黎诩跨过那道犹如将现实和异界分割的雾门，鞋底传来踩到沥青一般的触感。

殷红的血水漫到脚边，一个同样身体发生异化的人影正被钉在墙面上。

贯穿其胸口的是握于少女手中的长刀。

可能有超过一米的长度，刃端成弧翘起，反射着冷峻的光芒；血液染红锋刃，犹如镀上一层赤色的线条。

握刀的人是一名女性，有稚嫩的角状物体贴着额头两侧生长，身体则被类似裙甲的服饰所包裹。

她抽出长刀，将粘附其上的血水甩到一边，眨着酒红色的竖瞳望向黎诩。

……半龙人？

这是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因为从少女白皙的颈间能看到赤色的鳞片，如同项圈般保护着咽喉，再配上那对像是犄角的器官，实在很像是具有爬行类的血统。

她默默地动了，迈开脚步靠近过来，刀尖在地面上拖曳出一溜火星。

“是你令他们变成这样的吗？”

“你在处理这些发生异化的人？”

“你和他们是同类？”

黎诩换了几个不同的问题，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持刀的少女像是丧尸般跌跌撞撞地走向他，偶尔还需要扶住墙壁保持平衡。

她的肌肤如同发烧后的患者般浮现着不健康的嫣红色，呼吸急促，酒红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不像是在战斗中受伤，反而更像在忍耐着某种冲动。

黎诩忽然想起颜宁宁之前提到过的，弱点是每次使用力量后都会情欲高涨的魔法少女。

“你是魔法少女杀手？”

他看向已经来到面前的少女，提问道。

近距离看，她的身高比他还要矮几公分，低垂着脑袋时，前发几乎要遮挡住视线。

“走……开。”

终于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讨厌你……所以请离远一点。”

她压抑着从喉中漏出的喘息，逐字逐句地说。

这语气莫名有似曾相识的印象，最近在哪里听过吗？

“能听到我的问题吗？”

虽然她在说话，但黎诩总觉得对方并不像具备正常交流能力的样子。

“快走。跑开。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赶紧被吓跑。滚开。抱歉。求你逃走……”

少女置若罔闻，像是坏掉的复读机一样，边颤抖着边重复威吓的语句，甚至还纠正了下中间变得粗鲁的语气。

看来是神志不清的样子。

要和那两个发生异化的人一样，在这里杀了她吗？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在黎诩的脑海中时，前方的少女再次踏出一步。

天空与大地陡然颠倒，像是卷入滚筒洗衣机般旋转起来。

熟悉的身体向后倒下，缺失的头颅先一步摔落在地面上。

但是还没有结束……或者该说一切已经结束？

寒光闪烁着疾走奔驰，如同轻盈的闪电掠过从颈间喷涌而出的血泉；

旋即折返回复，自右肩处斩断臂膊，刺入小腹，再度成V字型上挑，一气呵成地从左肩离开。

劈砍、切削、贯穿。

没有灵力的波动，她单纯凭借肉体和技术施展出了行云流水般的剑技，裹挟起的气浪在地上刮出道道斩击的痕迹。

刹那间，黎诩解体成总数为十七块的肉片，噼里啪啦地坠落进血泊里。

剑光骤然停息。

少女的面前是人体的残肢与器官，尚且温热的血液浸润着她白皙的双手。

浮现在肌肤上的嫣红褪去，呼吸重新归于平稳，像是得到餍足的猫。

“……诶？”

她呆呆地注视着由自己制造的地狱，双腿绵软无力地跪倒在黎诩的血泊中。

然后，像是痉挛一般捂住腹部。

酸涩的胃液、透明的涕水像是拧开龙头的自来水管，从少女的身体中猛然涌出。

她用沾着血腥气的掌心捂住嘴，如同抽掉脊梁骨的软体动物般摔倒在地上。

周围是滑溜溜的内脏，她蹭着铺开的血肉地毯爬行过去，华丽的服饰和雪白的肌肤都被黎诩的血染成红色

少女伸出双手，颤抖地捧起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半跪着坐起，贴到脸颊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吧。明明一直控制得很好的。从来没有杀过人类。所以我都叫你离开了！是你一直不走的缘故，不能怪我，不是我的错。对不起这听起来是狡辩吧？都把学长变成这样了还要推卸责任。全部怪我。但是现在还不可以死——”

她狂乱地自言自语，牢牢抓着黎诩的心脏起身。

然后，逃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