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章 宝玉夜会秦钟智能儿

在王熙凤弄权铁槛寺的同时，还发生了秦钟与智能儿大战，正巧被宝玉捉住的故事，我们来看一下这一段情节。

不言老尼陪着凤姐。且说秦钟、宝玉二人正在殿上顽耍，因见智能过来，宝玉笑道：“能儿来了。”

秦钟道：“理那东西作什么？”宝玉笑道：“你别弄鬼，那一日在老太太屋里，一个人没有，你搂着他作什么呢？这会子还哄我。”

【甲戌侧批：补出前文未到处，细思秦钟近日在荣府所为可知矣。】

秦钟笑道：“这可是没有的话。”

宝玉笑道：“有没有也不管你，你只叫他倒碗茶来我吃，就丢开手。”

秦钟笑道：“这又奇了，你叫他倒去，还怕他不倒？何必要我说呢。”

宝玉道：“我叫他倒的是无情意的，不及你叫他倒的是有情意的。”

【甲戌侧批：总作如是等奇语。】

秦钟只得说道：“能儿，倒碗茶来给我。”

那智能儿自幼在荣府走动，无人不识，因常与宝玉秦钟顽笑。他如今大了，渐知风月，便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那秦钟也极爱他妍媚，二人虽未上手，却已情投意合了。

【甲戌侧批：不爱宝玉，却爱案钟，亦是各有情孽。】

今智能见了秦钟，心眼俱开，走去倒了茶来。

秦钟笑说：“给我。”【甲戌侧批：如闻其声。】

宝玉叫：“给我！”

智能儿抿着嘴笑道：“一碗茶也争，我难道手里有蜜！”

【甲戌侧批：一语毕肖，如闻其语，观者已自酥倒，不知作者从何着想。】

宝玉先抢得了，吃着，方要问话，只见智善来叫智能去摆茶碟子，一时来请他两个去吃茶果点心。他两个那里吃这些东西？坐一坐仍出来顽耍。

这一段秦钟宝玉争夺智能儿的茶，其实就是静虚找王熙凤办的那件事的延续。

前文已经论证了宝玉代表明朝，智能儿代表大西军，秦钟代表秦良玉的白杆兵。那么这一段就是在写崇祯十一年，熊文灿指挥大军将流寇都逼到湖广北部，河南南部，四川东部这一片山区。

这时候各路流寇才发现被逼入绝境了，而且是连吃败仗，人困马乏。

此时官军留给他们的选择就只有投降了，但是投降也是有学问的，向谁投降，如何谈条件，都有操作空间。

官军这边由于各省军队互不统属，要想捞得足够多的利益，就要争取更多的“战绩”，这时就会出现两家官军抢着招降一股流寇的情况。

宝玉与秦钟争夺智能儿的茶，写的就是这种事，宝玉说：“给我！”

秦钟说：“给我！”

还是宝玉棋高一着，率先抢到了智能儿的茶，这就意味着大西军选择了向明军官方投降，毕竟他是正经的明朝官方，秦钟只是地方宣抚使。

当时他们被困在南阳盆地，在他们的西北方向是洪承畴的秦兵，东北方向是左良玉的河南军，西南方向是川军白杆兵，东南方向是熊文灿的主力。

张献忠起初与洪承畴谈了招安的事，后来听说熊文灿给的条件更好，又改主意准备向熊文灿投降。

正在他带着义子张可望与熊文灿方面谈条件的时候，此时大西军其实是在白杆兵的包围之下，白杆兵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秦良玉的白杆兵突然向他们发起了进攻，于是就有了下面一段“秦鲸卿得趣馒头庵”：

谁想秦钟趁黑无人，来寻智能。刚至后面房中，只见智能独在房中洗茶碗，秦钟跑来便搂着亲嘴。

这里是写秦良玉率领白杆兵向大西军发动了夜袭。

智能儿急的跺脚说：“这算什么！再这么我就叫唤。”

秦钟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

大西军说“我们已经在谈投降了，你们怎么还搞偷袭，这算什么？”

秦良玉却说：“我已经等不及了，今天再不投降，咱们就在这决一死战！”

智能道：“你想怎样？除非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

这句里其实作者是将起义农民军里的人比喻成身处牢坑，他们并无人身自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跟着头领和大家四处流动，作战。

后来张可望，张定国，张文秀等人连明抗清，都投入大明的怀抱，算是作者说的出了牢坑，只不过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所以秦钟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

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云雨起来。

【庚辰侧批：小风波事，亦在人意外。谁知为小秦伏线，大有根处。】

此处“云雨，”就是用来形容双方夜战。

【庚辰眉批：实表奸淫，尼庵之事如此。壬午季春。】

【庚辰批：又写秦钟智能事，尼庵之事如此。壬午季春。畸笏。】

那智能百般的挣挫不起，又不好叫的，【庚辰侧批：还是不肯叫。】

少不得依他了。

也就是他们打不过白杆兵，基本已经放弃挣扎了。

正在得趣，只见一人进来，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则声。二人不知是谁，唬的不敢动一动。只听那人嗤的一声，掌不住笑了，

正在两边夜战之时，突然又杀出一支军队，吓了双方一跳，两边都不明情况，不敢随意动弹。

谁知原来是张献忠与熊文灿谈妥了，派人来劝和的，当然是带着笑声的。

【庚辰侧批：请掩卷细思此刻形景，真可喷饭。历来风月文字可有如此趣味者？】

二人听声方知是宝玉。秦钟连忙起来，抱怨道：“这算什么？”

宝玉笑道：“你倒不依，咱们就喊起来。”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

大西军得知原来如此，便乘夜色逃出生天了。

【庚辰眉批：若历写完，则不是《石头记》文字了，壬午季春。】

宝玉拉了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和我犟？”【蒙侧批：请问此等光景，是强是顺？一片儿女之态，自与凡常不同。细极，妙极！】

秦钟笑道：“好人，【庚辰侧批：前以二字称智能，今又称玉兄，看官细思。】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一时宽衣要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

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塞在自己枕边。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

但是此事是不能如此简单的收场的，川兵打生打死，突然对面也成明军了，那这些损失谁来承担，即将到手的兵器铠甲和人头赏谁来给？

熊文灿自然要安抚一下川军，给川军白杆兵也分配一下利益，但是这些都是保密的，于是作者说他也不知道宝玉和秦钟不知算何账目。

后面还有一段脂批：

【甲戌双行夹批：忽又作如此评断，似自相矛盾，却是最妙之文。若不如此隐去，则又有何妙文可写哉？这方是世人意料不到之大奇笔。若通部中万万件细微之事惧备，《石头记》真亦太觉死板矣。故特因此二三件隐事，指石之未见真切，淡淡隐去，越觉得云烟渺茫之中，无限丘壑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