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戏弄

在这仿佛一切都被归档于数字世界的年代，最大的安全不是不为人知，而是让人不知道该知道些什么。

松格想要瞒他、骗他、唬他，让他什么也没法知道，于是开口扯一些家长里短，卡门对此也表现出了一些兴趣，这让松格更加卖力，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卡门适当地表现出兴趣，让松格讲到口干舌燥，这位豪门老总还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水，松格登时摆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捧起了茶杯。

松格以为自己的小心思用得恰到好处，结果直到他像台上的戏子在讲相声，肚子里的包袱讲完，讲得腮帮子都有点疲软，卡门却依旧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旁边的少女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有他不时地问：“还有吗？我就爱听这些八卦。”

松格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嘴角不着痕迹地一抽，硬着头皮继续讲，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说道：“您要是爱听，我让下边的人多在酒馆里边打听打听，听到新鲜事就记下，下回来的时候我就给您讲。”

“这样啊。”卡门英俊的脸庞露出稍显遗憾的神色，说道：“快乐总是易逝，繁重的工作才是我们这种人的常态，那我们接下来聊聊工作吧。”

“......”松格心底骂了句娘，表面还得恭敬顺从：“请您指示。”

“我刚回天狼洲，没有什么好指示的。”卡门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态度不阴又不阳，像朵棉花让人无处施为。

松格知道，这个家伙就是特地来整自己的，想明白这点，他也放弃了，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有那么件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卡门终于坐直了身子，说道：“哦？愿闻其详。”

这老狐狸！松格又暗骂一声，面色惭愧地说道：“最近咱们的船让银领带查了两次。不过您放心，咱们没有吃亏，安全局那些走狗上来搜查，但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这只是两次无端的针对。

这可是卡姆公司的脸面问题，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没人担责的，他们一定会付出让我们满意的代价。”

“原来是这样。”卡门抚着手掌，明知故问道：“我听说最近下场也出现了些骚乱，和此事也有关吗？”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

松格说道：“有关，我手底下的中间人养出了个白眼狼，一个中间人因此入狱，详细情况目前正在调查，有个刚上马的中间人答应我两周给我一个结果。现在看来，应该马上就会见分晓。”

“哦？我记得你手底下的中间人好些年没有变过了，这位新人表现怎么样？”卡门问道。

“有潜力，有能力。不过是否能堪大任还得再观察观察。”松格说道。

卡门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都是穿越者，如果没有异心，能帮的就多多帮衬吧。”

这下松格有点傻眼了，卡门怎么知道这新晋中间人是穿越者？要知道能和这个身居高位的少爷来往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上等人，整日操心的不是下城难以企及的大生意就是议员高官。

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下城的事，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松格目光小幅度地偏向旁边的少女，试探地问道：“难道阿芙朵佳小姐在宙域里提前探知到了些什么？”

卡门摇了摇头，并不解释，转而说道：“以往我对下城确实是缺乏足够的关心，这是我失职。要知道，我小时候其实算是半个下城出身的人，我对下面有很深的感情。

我为了其他事情奔忙，不知不觉却忘了当年的感情以及我父亲的嘱托。”

“不会有人因此责怪您的。”松格心中一鼓，说道：“毫不夸张地说，您身上肩负着这个世界的进程，如此伟大，又如此劳累。下城这个地方就交给我，请一定继续让我继续为您分忧。”

“当然，我无比的相信你。”卡门轻轻笑道：“毕竟你是我父亲的旧部，在他不幸逝世后的这么些年里，一直都是你把持着下城。

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不光是我，董事会里不少成员也对你青睐有加，一直让你待在这个位置，实际上是对你的一种不公平。”

卡门轻轻一顿，说道：“是我委屈你了。”

松格极认真而极坦诚地朗声说道：“我很感激您赐予我的一切，我绝不贪图半点私利，只是为了偿还您和您父亲的恩情。”

“是吗？”卡门欣慰地笑了，说道：“下城和公司有你是一大幸事。”

“不敢当。”松格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

“如此，一些事看来是不用我再操心了。”卡门笑眯眯地说道：“最近的下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希望你能给这座哺育我的城市带来些新气象，新的好的改变。”

“定不负您的期望。”松格朗声道。

旋即卡门就放他离开了。

松格含笑告退，门关上的一瞬间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卡门·卡姆这是什么意思？发现了一些自己暗地里的勾当？想让自己把位置腾出来？拥挤感涌上松格心头，使其眼里闪过一丝阴桀。

他在这位置深耕了那么多年，其实松格比谁都清楚卡门·卡姆对他早有不满，这一天迟早回来的，只是比松格想得要更快来临。看来要开始准备后路了。

幸运的是，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就算是卡门·卡姆，在下城这个关节位置上也休想只手遮天，会有人和他站在一边的。

......

贵宾间内，卡门疲惫地揉着眉头，轻声问道：“你觉得他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被称为阿芙朵佳的少女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冷淡道会让人以为她是一台机器：“你是指那些弯弯绕绕的敲打吗？”

“一个在下城厮混那么多年的老油子，这点话他当然听得懂。”卡门笑着说道：“我是问：你觉得他会乖乖收手吗？”

“不会。”阿芙朵佳言简意赅：“他会变本加厉。”

“唉。”卡门叹气道：“一个小人物，偏生最让我头疼。”

“他不重要。”阿芙朵佳说道：“我在宙域里捕捉到的波动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卡门拉开折叠的手杖，撑着坚硬的拐，一瘸一拐地迈开步子说道：“重中之重，我知道。”

阿芙朵佳快步上前搀住卡门的另一只手。

卡门望着自己看不出情绪的妹妹，忽然说道：“为了这个重中之重，能不能请你做出一些牺牲？”

“什么？”

“你还想不想再上几年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