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谛丝曾说过,整个天狼洲没有多少人有资格,有胆量直视她的。
这句话如今看来并不是一种自夸。神经网络爬虫这一由联邦总统、议会、企业三方共同赋予联邦官方高层的权限,在如今的网络时代堪称超凡伟力,是一块免死金牌,也是一柄杀人的利剑。
没多少人会为了一睹芳容而惹上麻烦,所以现场没多少人注意到她一闪而逝且伪装极好的惊讶,除了对她了解日益加深且不惧直视她的乌克。
人们不会怀疑她的身份足不足以让她出现在这种场合,只是奇怪,这个鲜少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的特务头子今天为什么有闲心出现在这儿,捧这个场。
不过当众人看到紧随她后边进来的人时,便多少释然了。
阿芙朵佳·卡姆,卡姆家的千金。
伊谛丝的目光在阿芙朵佳身上停留短短数秒,旋即收回目光,迈步进了无人的包厢里。
众人倒是见怪不怪了,伊谛丝对这位千金以及她所代表着的卡姆家族怀有的强烈针对意味已经是一桩众所周知的逸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才真正让人们感到惊讶。
阿芙朵佳无视了伊谛丝的目光,径直走向无人问津的角落。
莉芙旁边许久,总算确定知道今天阿芙朵佳邀请自己前来赴宴肯定别有目的,也知道这位姑娘比她想象得还要更有来头。
阿芙朵佳性子淡泊到了极点,她不在意任何人的任何情绪,微微提起裙角,行了个礼,说道:“欢迎,谢谢,你能来。”
“应该是我感谢你的邀请才对。”莉芙压低声音道。
阿芙朵佳懒得客套,眼神忽然飘忽道了乌克的身上,之后不由分说便走在两人身前,说道:“请随我来。”
有心人瞧着这副模样,心里已经开始懊悔自己看走了眼,用那考验新来者的手段惯了,这次倒冒犯了真有些来头的客人。
想来是该悄咪咪找些补救的法子,既不可能太刻意丢了体面,也不能太生疏,丢了这层关系。
......
......
专属休息室里,乌克和莉芙面面相觑,都摸不明这个女孩的想法和来历。
原本乌克很笃定这就是伊谛丝玩的小情趣,都是她安排好的。可现在她那一闪而逝的惊讶让乌克突然发觉,这一切似乎都超出了自己和她的掌控。
而且眼前这个姑娘的目光一直挂在自己身上。
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告诉乌克,自己正被阿芙朵佳......扫描?
阿芙朵佳喝着茶,似乎也没有打算解释。片刻后乌克决定主动开口,他也不失礼,欠身拱手,行了个小礼,问道:“请问您是......”
“乌克·威廉姆斯。”她平静地说道:“有人在等你。”
“等我?”
“穿越者的聚会。”阿芙朵佳指向休息室的后门,言简意赅。
一语挑破自己的身份......乌克下意识感觉惊讶,随后又马上释然,要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上城人物关注的,大概只有穿越者的身份。而让他参加这场晚宴的既然不是安全局的伊谛丝,那剩下的可能性也就不多了。
还要排除的大概就是松格,他不会想看到自己有机会踏入上城的。
乌克深深看了她一眼,试着询问道:“是,上边让我来的吗?”
阿芙朵佳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所坐的位置,对上下都有莫大的关系。乌克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见莉芙拉了拉他的衣角。乌克放过来捏捏她的手,露出一个微笑,让她放心。
如果春雷想要对付他或者莉芙,恐怕不需要故布疑阵,摆足这种谱。
所以无需太过担心在此处遭遇什么危险。
虽然从刚刚起,自己“忠诚”的防火墙又不知道为何又不见了踪影,不过乌克知道她还在线,一有问题,她会现身预警。
......
乌克推开了那扇门,脚踩柔顺的毯,走到过道尽头,经过一个拐角便能看见偏厅,里边坐着寥寥数人。
三男两女对坐无言,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看向乌克。
乌克迎着目光,坦然走进厅内,找了个角落坐下。不过疑惑于这僵硬的气氛,第一时间并未选择搭话,而是成为了沉默的一份子。
兴许是乌克的到来给了他们一个由头,一个契机,有人率先打破僵持。身着黑色风衣,披着围巾,手里握着手杖的中年男人开口向他搭话:“新朋友,新面孔,或许您可以介绍一下自己?”
“乌克·威廉姆斯。”他翘起二郎腿,简单地说道。
兴许是看出他不想当这个出头鸟,男人笑了笑,说道:“看来是得我先打个头。也好,我叫吉姆,吉姆·布鲁森;来自十九世纪中叶,不知道在座各位有没有人能从我的穿着判断出我的国家。”
“布里塔尼亚的鬼佬。”旁边女士点了根烟,冷冷地说道:“那臭屁的样子一眼就能看明白。”
“是的,布里塔尼亚。在我之前的穿越者们很努力,于联邦东部重现了布里塔尼亚的部分荣光,多年发展,名字倒变成了似是而非的布兰汀。”他并不着恼,笑着说道:
“我也能看出您出自哪儿,没穿越之前我们的国家应该只隔了一个海峡。”
“你运气比好我,晚生了一百年。”女人裹在烟里,淡淡地说道。
“也不算是吧。我穿越之前,世界的情势多少是积重难返,摩擦不断,战争在所难免。”吉姆·布鲁森感叹道:“没想到隔着一个时空,我还能和人聊上几句。”
“是上边刻意的安排吧。”有人接茬道:“据说穿越者前的历史有很多,同样是十九世纪中叶,有的人还活在蹬轮子的年代,有的就已经突破大气层,人类文明已经到星际航行的准备阶段了。
零零散散分好几个大类,乱得很呢。”
乌克忽然问道:“分哪几大类呢?”
众人看向他,对方反问:“你从哪儿来啊?”
乌克拍了拍脑袋,笑着说道:“瞧我这事做的,正经做个自我介绍,我姓陈,刚开始接受相关治疗,能想起来的事情不多,唯独记得自己来自二十一世纪初,在我的历史上也曾发生过一场世界大战,想来我和吉姆先生出自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