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看法

旧神。

两个短促的音节仿佛掷地有声。

乌克扶着额头，脑子都被震得有些发蒙。这是多么宏大的话题，牵扯到文明、历史、时间以及难以高攀的超级力量。

伟大存在，还真够伟大的。

终于有人出声反驳：“放眼望去，咱们从头到脚都是科学技术发展的造物，你却要让我相信神学吗？”

“什么不同时代的穿越者，什么不同的历史，我宁愿相信这是某种生理、生物或是神经上的顽固病灶。”

“我记得您是，维托先生吧？”吉姆一摆手，说道：“您处在穿越初期，对联邦，对您自己的了解都不深，有所疑问是正常的。”

维托冷笑道：“什么叫弄巧成拙？这就是！他们通知我参加这聚会的时候可说这完全是同期聚会，来的都是同样的穿越初期的新人，可你和这位智树先生看着可不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生瓜蛋子。”

这问题直戳心窝，让厅内一度陷入紧张的氛围。

吉姆微微一笑，坦然说道：“您说的没错，我确实另有身份。事实上，我正是这场聚会的组织者。之所以按下不表，还是想以一个相对平等，更具亲和力的身份为诸位描述这一切。

当然，也请不要误会。我的描述是否与事实相悖，请各位自行判断。春雷旨在寻找志同道合的同志，并非某类狂热组织，不拜什么泥胎，信什么神佛。”吉姆弥足温和地说道：“我所称的旧神也加了一个前缀，那就是‘古称’，古称旧神。

他们的科学水平之于正历的古早人类而言，确实与神明无异。”

先前呛过吉姆的女人此时也开口质疑：“讲了这么多，有个最关键的问题你一直没说清。那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的纪年，是谁造成，又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还要拉个人来跟你唱双簧，让人很难相信啊。”

“不是我不解答，而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吉姆说道：“这个答案或许就藏在宙域深处，所以人类这么多年来才前仆后继地尝试探索，为了文明发展，也为了一个答案。”

“至于我，只不过刚好错过了我那期的新人聚会，就被拉进来凑数罢了。”前川智树耸了耸肩说道。

“就算不聊正事，将这当成一场普通的晚宴也无可厚非。”吉姆接着说道：“我为各位准备了美酒和美食，不要有顾虑，尽情享用便是了。”

这话落定，紧张的僵持才总算有所缓和。

只是想让人完全相信他这一番说辞，总归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例证。

这是现在吉姆拿不出来的，于是只能放任场面逐渐冷清下去。

不过乌克可明白当前场合需要做什么，他率先举杯，露出和善的微笑，说道：“敬...我们该敬什么？就敬穿越者吧。”

吉姆举杯回应，说道：“敬穿越者。”

前川智树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具备说道：“敬春雷。”

“敬春雷！”

......

......

酒过三巡，众人也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聊起现在的联邦，再顺着话题聊到自己跨越了时空和时间的家乡，谈及两边的区别。

话到深处时，人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联邦简直糟透了。”

乌克没有记忆，不过为了融入其中，还是借着捏造的背景资料抛砖引玉：“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有一个最大的疑惑：联邦当年是怎么做到立法通过，让人们接受医院给自己的孩子接种所谓的矩阵疫苗，任由别人替换自己子孙后代的四肢和内脏的。

我家乡有句老话，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我们看来，这简直有悖人伦，罪大恶极。要让那个时候的人接受这种事，我想，恐怕只能通过全球大规模催眠？”

“确实是。”和他同期的维托是镜元历的来客，家乡属于对照组里比较落后的那种。

所以尽管对穿越这一概念仍然抱有疑虑，对联邦的满肚子牢骚却是做不得假。

他两指夹着酒杯，面露微醺意，说道：“我们那会还在玩儿蒸汽机，这儿呢？除了脑子什么都能换。”

“唉，想想都恶心，偏偏我身上就有这么个矩阵，原生的胃也是换过的。如果真的存在穿越，那为什么不干脆给咱们个自由选择的机会？”

女人名叫莫伊拉，她讽笑道：“你想的够美。知足吧，男变女，女变男的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

维托被嘲弄得脸涨红，众人笑了起来。

众人围坐而谈，乌克多半时间保持沉默，只在少数时候出声引导话题走向。

他并不急于展现自己的价值，摸清情况最重要。主办方凑成这聚会，肯定是别有所图，在摸清吉姆的意图之前，他放不下心来。

吉姆却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比乌克还要内敛。除了偶尔有话题扯到他身上，或是有疑问、有争议，不然一般不出声，只在旁边保持着笑容。

过了一会儿，见气氛已热烈，无需引导，他便起身走向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

乌克沉思片刻，起身跟了上去。

......

阳台上，吉姆抽着闷烟，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灯火通明，长长出了口气。

“您有烦心事？”乌克问道。

吉姆回头看他，把脸上的隐约的郁闷收拾一空，平和地说道：“噢，我该称您乌克先生，还是陈先生？”

“叫我乌克吧。”乌克耸了耸肩。

“您从下城来，想必是经过松格举荐而来的吧？”吉姆微微一顿，说道：“不，应该说是筛选。”

乌克听出他语气里的微妙味道，愣了一下，斟酌着说道：“下城嘛，就是能者居上的地方。”

吉姆摇头说道：“我们这一期这么几个人，除了你全部出身于上城，哪怕是穿越者，也是原身就具有上城背景的穿越者。

只要没跨过那条线，上城就天生要比下城少了许多调查程序，我不认为这是什么能者居上。”

“情况不同吧。”乌克笑着说道：“同样是天狼洲，上城和下城却像是两个世界。”

“能和我说说你对下城的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