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是殿前司指挥使,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身居要职却脑袋空空,天天只想着莺莺燕燕!”
童贯也是气急,这几日的心烦事让他大为恼火,当即顾不上分寸,直接指责张译。
张译的“好心”被践踏了不说,见童贯一个宦官竟这般呵斥自己,当即面色一变。
“念在你我二人同为官家亲信,我才敬重童都知。”
“可若论官职品级,我在你之上。”
“你无凭无据,上来就呵斥在先,到底是何缘由!”
眼见两人隐隐有了吵起来的趋势,童贯只得尽力收起情绪,待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才道:“我只问你,这几日你人在何处?”
“官家病情你知晓多少?”
“赵翊对辩结果如何你又知道多少?”
张译刚刚才燃起来的气势瞬间被打压下去。
说来惭愧,童贯所说的这些他一概不知。
“我这两日…………宿在殿前司衙门,又是武将,故而对宫里发生的事不甚了解………”
张译做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解释。
童贯继续反问:“宫内有专供你休息的门房,你为何不宿在宫里,真不知眼下正是关键时期吗?”
“宫里的门房……我睡不习惯……”
张译支支吾吾的回答。
童贯气得险些血液倒流,看着面前还在眼神飘忽的张译,童贯无奈至极,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
官家识人不清啊。
“童都知来这儿所为何事?”张译自知理亏,赶忙转移话题。
童贯也没心思继续跟张译在这儿理论两人谁出力更多,直入主题:“不久前太后突然召见赵翊,说是有要事相谈。”
“后来才得知,太后竟是准备归政与官家了。”
归政?
张译惊愣。
好端端的归什么政?
因为张译这两日未在宫里的缘故,童贯耐着性子将期间发生的事大致同他说了一遍。
张译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怎么办?明日可就是大朝会了啊。”
张译慌得六神无主。
童贯早已经习惯了对方没有主意的样子,当即提出自己想好的建议:“明日上朝,待太后宣布归政一事之时,你要站出来表示坚决反对。”
张译瞬间噤声,他为官基准便是中庸之道,太后归政又牵连甚广,他可不想做这出头之鸟。
“我只是个武将,远远比不上文官。”
“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张译支支吾吾的开口。
童贯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张译心里的想法。
“自会有人出头,届时你只需附和便是。”
只需附和?
张译想了一瞬,倒是觉得可行,终于应允下来。
…………………
回了宫城,童贯与张译二人再三商议,经过慎重考虑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官家。
西侧间。
赵佶闭着眼假寐,听着童贯的汇报。
“还有一事……………”
童贯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准备将太后还政一事如实禀报。
赵佶眉头一挑,看着犹豫起来的童贯和面色诡异的张译,他心里生出了些许怀疑。
“今……………”
“让张译说。”赵佶直接打断童贯的话,摆了摆手,示意一旁张译。
童贯一愣,瞬间就明白了官家的用意。
圣上这是不全信从他口中说出的事,想要听听张译是如何说的。
早知道他就先把这事给禀报了,童贯心里追悔莫及,这样一件重要的事,还不知道会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张译描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得避重就轻。
让,让他说?
张译慌得不知所措,他本来还在隔岸观火,毕竟此事牵连甚重,稍有不慎就会深陷其中。
他与童贯磨了许久才终于让对方松口答应禀报此事,毕竟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可官家放着正在禀报的童贯不听,为何偏偏又点名他?
张译颤颤巍巍的张口,在童贯殷切的注视之下,半晌才吐出几个字:“还………有一件事………”
“到底是何事!”
赵佶面色不耐,声音中带了些呵斥。
张译猛地一吓,慌乱之间竟口不择言。
“还,还有一件事………就是殿前司部分禁军甲胄老化,实在难以入目,臣请求官家重新为殿前司购置一批新式甲胄。”
这又扯到了哪里?
什么新式甲胄!
童贯气到失语,在心里狠狠唾骂了一声张译的无能,随后心一横,抱着一种赴死的决心,朝赵佶俯身行礼:“奴婢有要事禀报!”
“又要钱?”赵佶没去理会童贯,只是紧紧皱着眉头,面上有些许不耐。
“要钱就去同太后说,她老人家知道该如何做。”
刚开始赵佶还能较为冷静,但看着面前跪着的二人,再想到自己隐藏在锦被之下早已肿胀的双腿,赵佶顿时心中一气。
“朕是在养病,故而才将大事都托付给你们二人。”
“结果还要朕拖着这副身体为你操心一堆蝼蚁之事。”
“朕要你们有何用。”
赵佶越说越气:“你们二人若是再继续这般办事不利,朕把你们通通贬到崖州去!”
作为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二人,被弃的下场显而易见。
张译和童贯连忙跪下认错,一时间屋内倒是寂静无声。
赵佶平息了一番心中的怒火,终于将视线施舍给了童贯。
“童贯。”
被点到名的童贯浑身一颤,赶忙应着:“奴婢在。”
“你刚刚说有要事禀报,是何事?”赵佶一边说着一边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联想到刚刚官家所说的话,童贯内心瞬间慌得一批,当即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旁边的张译投来同情的目光。
“方才喊的声音那么大,那么急切,怎么现在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赵佶的耐心被这两个不省心的渐渐消磨殆尽。
“再说不出来..........”
“是刘美人。”童贯慌忙之间只顾得这般说。
“长音?”
赵佶兴趣一下子来了,灰败的面容上闪现出一丝难得的活气。
童贯见官家状态不错,内心经过短暂的挣扎后,还是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刘美人给官家买了京城的荷花酥,特意交给奴婢。”
为了不暴漏后宫两位美人争着要见赵翊这一事,他特意还补充道:“不过官家放心,奴婢始终恪守官家旨意,不曾让后宫任何一位美人与赵翊相见。”
脑海里浮现两位美人在福宁殿外争风吃醋、以及赵翊搭在刘美人腰间的手。
童贯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训斥张译。
他甚至比张译还要过分。
不仅隐瞒真相
还歪曲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