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与张译二人于殿外商议。
“事到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张译面色焦急。
童贯叹了口气,只得道:“事已至此,我们确实也没有法子了。”
“待今夜林长生为官家治疗完成后,我们便将此事如实告知。”
童贯突然犹豫了片刻:“再言明我们尽了全力阻止此事…………”
张译颇为心虚的点头应下。
“届时一切都由官家决定,我们听从吩咐便是。”
彼时童贯想要隐藏此事的心思早已消减大半,虽然以皇差的身份去杭州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差,但眼下还是保住性命最为重要。
“但是……………”童贯面露疑色。
“曾布为何会突然弹劾韩忠彦?”
“他先前还支持太后执政,对章惇的拉拢不甚在意。”
“可他为何在今日的朝堂上突然这么鲜明的表明了态度?”
面对童贯的询问,张译面上显出些许不自然。
“可能是曾布与韩忠彦私下交恶了吧。”张译提出自己的“猜想”
眼见童贯还想询问什么,张译立马转移话题:“那政事怎么办?”
“今日就会有劄子送到福宁殿,这该如何处理?”
还没等童贯思考片刻,又听见张译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况且有时在处理劄子时,还要召见个别大臣进行商讨,这又该怎么办?”
张译一连抛出了两个极难解决的问题,成功将童贯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面对张译喋喋不休的追问,童贯头痛至极,他摆摆手,示意对方安静一点。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确保今晚的医治一切顺利,只有官家顺利病愈,此事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
西侧间。
林长生端来一碗汤药,童贯赶忙接住,小心翼翼的呈给赵佶。
“这是臣用曼陀罗花、香白芷、当归、川芎等十几种药材熬制而成的麻醉散。”
“官家饮入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会感觉精神迷离,再往后就会失去意识。”
“届时臣就会为官家医治。”
林长生细致讲解作用:“此汤药虽不能免去全部疼痛,但能消减大半痛意。”
赵佶眉头一皱,不满道:“消减大半?那便是朕还能感受到疼痛了。”
林长生如实应道:“是。”
眼见官家面色越来越不悦,童贯赶忙找补:“官家,林长生已经尽了全力,在可行的范围内大大增加了药材的数量。”
“只是毕竟不能免除全部疼痛,还请官家忍耐须臾。”
童贯心里发虚,林长生先前曾告诉过他,麻醉散里起镇痛作用最大的便是生草乌,但官家却因为病情原因不能使用。
故而林长生便将生草乌这味药材从中去除,这才导致麻醉散的镇痛效果大大减弱。
“是。”
在接到童贯的眼神暗示后,林长生附和道:“臣已经加大了汤药的浓度,尽全力消减疼痛。”
还没等童贯放松片刻,就又听见林长生开口:“汤药之所以镇痛效果减弱,是因为臣未曾加入生草乌。”
童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赵佶突然开口问道:“朕问你,生草乌能够消减疼痛?”
林长生一愣,但还是如实回答:“回官家,生草乌祛风开痰,有镇痛良效。”
赵佶听罢一气,直接呵斥道:“你自己也道生草乌有镇痛良效,那为何不加入汤药。”
“好大的胆子。”
瞧见皇帝发了怒,童贯立马噤声,他可不想卷入此事。
林长生暗中叹了口气,开口为自己辩解:“生草乌虽然有镇痛良效,但其内含毒素,极易引起中毒,而官家也未曾服用过,在不知能否抵抗的前提下是不能擅自食用的。”
赵佶此时心里窝了一顿火气,又加上对即将到来的医治畏惧不已,一时之间竟不想再听林长生在这里“满口胡言”
“朕自己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需你擅自做主减少药材。”
赵佶越想越不悦,为了避免一会儿直接疼晕过去,他再三考虑后还是道:“朕曾经服用过生草乌,并无大碍,”
赵佶编造了自己曾经服用过生草乌的谎言,面上不甚在意道:“故而你不必去除这种药材。”
林长生面色一变,再次劝说:“生草乌阴虚火旺,官家患有热症,是坚决不能服用的。”
“官家或许之前服用过且并无异样,但眼下病情严重,体内阴热,生草乌绝不可行。”
赵佶听着林长生的再三劝告,面上尽是一片不耐。
“林长生。”
林长生被猛地一唤,先是微微惊讶,而后迅速应着:“臣在。”
“你为太医署官员,朕委以重任的御医,竟然敢对朕有所欺瞒。”
林长生一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童贯,却见对方极为心虚的别开视线。
“你不仅擅自做主减少药材,又隐瞒朕的病情,不如实禀报。”
“若不是童贯套出了你的话,林太医还想隐瞒多久?”
林长生慌忙谢罪:“臣并不是有意欺瞒官家,只是害怕官家知道了真相急火攻心,会更加加重病情。”
赵佶一阵心累,但念及自己此时还需依靠林长生,不易对他太过斥责。
赵佶摆摆手。
“朕的双腿以后都不能保全,现在总不能连疼痛都无法消减。”
“重新熬药,加入生草乌。”
林长生皱着眉,却还是没有再发一言。
赵佶说完,又补了一句:“这是朕的命令,结果如何,朕不怪罪于你便是了。”
官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与他无关?
林长生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应下:“臣领命。”
“臣马上重去熬一碗汤药。”
赵佶点头,随后便道:“童贯一同前去。”
童贯一愣,随机反应过来,立马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