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商议皇陵一事,在场的多是些官职较高的大臣,如左相章惇,尚书仆射曾布,右相韩忠彦,尚书左丞蔡卞,尚书右丞、资政殿学士兼侍读黄履。
陈茗道的官职品级在这样的场合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赵翊之所以要召见陈茗道自然有其中道理。
陈茗道现在虽然只是直学士院,但赵翊准备日后继续提拔他,入翰林学士院只是一个跳板。
而在此之前,也得让陈茗道在朝中这些高品级大臣面前刷刷存在感。
陈茗道……………
果然,见官家跳过了他们一众人,直接询问起了最左侧的陈茗道,这些大臣心中微惊,齐齐看去。
其中更以黄履为甚。
黄履平日里为人机警,对政治颇为敏感,此情此景,他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想。
官家这是想提拔陈茗道?
……………
陈茗道自进入殿内后一直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赵翊是如何说服童贯和张译两人,但自从得知了是赵翊亲自下手诏将他调到翰林学士院后,心里没有一日不惶恐不安。
而这惶恐不安不是为别的,只是担忧自己会牵连赵翊。
若是走正常提拔官员的流程,提名后由中书省审核,日后他若是真的德不配位,那其中会有中书省的一部分过错,赵翊作为皇帝也不会过分背责。
但眼下的情况是赵翊下了手诏,跳过中书省直接让他进翰林学士院,则他的一言一行都关乎赵翊此番决定的对错问题。
故而陈茗道自受命以来一直都谨言慎,方才进了殿也只是认真听着赵翊的话。
可没成想下一秒就被唤了名字。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陈茗道立马回着:“臣觉得官家说得极为在理。”
“先帝崩逝已有月余,皇陵修建一事关系重大,只可赶工不可拖延。”
在陈茗道这里,不管赵翊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只管应着便是。
方才将群臣面上惊讶神色尽收眼底的赵翊,此刻状似无意间对众人道:“翰林学士院最近缺些人手,朕再三思索,便将陈茗道调入。”
在场之人皆是人精,知道官家亲自下了手诏,直接绕过中书省的审核便让陈茗道进了翰林学士院,眼下自然不敢表达异议。
黄履见状突然开口夸起了陈茗道。
“陈茗道德才兼备,材优干济,是栋梁之材,先前身居低职,实在是辱没才能。”
“现如今入了翰林学士院,可谓是人尽其才,官家这是为翰林学士院找了一位难得的学士。”
韩忠彦看了一眼明显在拍马屁的黄履。
黄履这番话,可谓一箭双雕,不仅对日后可能继续升迁的陈茗道表示友好,还变相赞扬皇帝明睿。
已是古稀之年,还在变着法儿的拍马屁,真是为人不正。
自认为高风亮节的韩忠彦对此极为“不屑”。
赵翊听了黄履这番话,心里对其的那点心思一清二楚。
他先是摆手道:“是陈茗道有才能,朕不过是让他能施展开罢了。”
几位大臣默然。
为了更好的提升陈茗道在众人心中的地位,赵翊装作对黄履方才那一番话十分满意的样子。
“今日在这殿内,你是年纪最大,可看事却是最透亮。”
透亮?!
章惇,蔡卞等人见状心里已然摸透了皇帝的意思。
看来官家对陈茗道…………
………………
改变陈茗道在这些自命清高的重臣心目中的地位任重而道远,见方才那一番话有了些许效果,赵翊便适可而止,继续续上修建皇陵一事。
“不久前分司西京的少府少监邢恕所写了一份劄子。”
赵翊说着,便将那份劄子拿出,可未给诸位大臣瞧,只是放在案上。
邢恕?
这个自己颇为熟悉的名字,章惇一顿。
绍圣初年,他与蔡卞得以执政,力排元佑党人,为了增强在朝中的掌控力度,他将任河阳知府得行恕召回京城,命其为刑部侍郎。
而后又再迁其为史部尚书兼侍读,旋改御史中丞。
可此人不知好歹,还惯会罗织莫须有的罪名,偏偏其所言皆得先帝赏识,隐隐有要取代他的趋势。
当初恐邢恕出了风头夺了宰辅之位,他便寻了个借口,将邢恕贬为汝州知府,不久又其迁徙到应天府,最后又迁为南安军知事。
他与邢恕之间有过节,虽不至于撕破脸面,但绝对不是和善的关系。
按邢恕那睚眦必报的性情,定然对他心怀有恨,怎么如今又上书建议皇帝认命他为山陵使。
虽说宰相任山陵使是惯例,但仍需有人上书提出,然后皇帝再行任命。
眼下他在朝中的亲信都还未有动静,倒是这邢恕先上了劄子。
章惇越想越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