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人选后,赵翊便让翰林学士院起草,派张商英前往汝州,详查汝州灾情,百姓所需。
依照惯例,召令下后张商英便奉诏入宫。
赵翊有意观察了一番对方的身体健康状况,见其虽胡须有些发白,但面色红润,精神极好,走路也是呼呼带风。
想来身体体能定然还不错,赵翊放心了片刻。
毕竟汝州现在瘟疫传染较为严重,张商英若是身体极差,恐怕会在案子未查明之前自己就先病倒了。
“汝州瘟疫严重,此行定然不易。”赵翊开口。
“但此事关系重大,朕将满朝文武都想了遍,还是觉得无一人比你更让朕放心。”
听到官家如此认可自己,张商英即刻俯身行了一礼,回道:“官家厚爱,臣心中惶恐万分。”
“臣定不负官家重托,秉公明查,以忠事之。”
听着张商英表忠心的言语,赵翊也适时说一些表示深切忧虑的话。
“此行不比寻常,务必要注意自身安危。”
张商英应下:“谢官家挂怀。”
………………
又是一些形式上的对话过后,赵翊见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便开口提及最为重要之事。
“去了汝州,如果一时间进展不顺,查不出什么的话…………”
赵翊说到此处,有意顿了一秒。
张商英自是知晓官家这话的意思,若此事为襄城知县张叔夜的罪过,则审查极为简易,但倘若是汝州知州葛淙真,则事情便棘手了许多。
他忧心的也正是在此。
赵翊并未多言,只是提醒了一句:“勿要忘了汝州通判李旭。”
张商英毕竟多年混迹官场,当下瞬间便意识到官家话中的意思。
“臣明白。”张商英俯身行礼。
………………
汝州梁县。
州衙内,汝州知州葛淙真面色凝重,正亲自写着一封信。
“知州。”贾文诃急忙走入正堂,瞧见葛淙真正在书案旁写着什么东西,下意识便降低了声音。
“知州,朝廷派的人来了。”
朝廷?
葛淙真手中的毛笔一顿,忽的想起了什么,他急忙放下毛笔,就连滴落的墨汁不慎染黑了纸张也未曾在意,只是急切问道:“详细说来。”
贾文诃未察觉到知州异样,只是以为葛淙真终于为民忧心了一次,当下便认真的如实回答:
“官家派了十位翰林医官局、御药院的医官来汝州,眼下已经到了城内。”
“还有呢。”未听到自己心心念念消息的葛淙真眉头紧皱。
他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还有……………
经知州这么一说,贾文诃突然又记起了一些自己方才遗漏未说的点。
“瞧下官这记性。”
贾文诃两手一拍道:“竟忘了还有一大事。”
“快快说来。”葛淙真心中焦急,赶忙出言询问。
贾文诃在葛淙真期待的目光之下,张嘴就道:“还有经翰林学士院整理校对侦误的药方,有助救治疫病,派发药材。”
………………
贾文诃一口气将后面所有要说的事都一一禀报完毕。
见贾文诃说了半天都未曾说到点子上,葛淙真算是确定此事靠不住贾文诃,当即便直奔入主题,询问道:“是否有派遣特使前来?”
贾文诃想了一瞬,很快便应着:“中书舍人张商英会同翰林医官局和御药院的医官一起到的汝州,现在应当安顿了下来。”
张商英?
张商英!
待听清朝廷派遣调查此事的人为中书舍人张商英后,葛淙真惊的面如土色。
他原本以为此事在朝中右相韩忠彦的帮忙下会很快解决,如若真的被调查了,那也是派遣同自己一派的“眼熟之人”前来汝州审核。
可现在却换成了张商英……
一个是新党却又不完全是的人物,其秉公程度可谓是人人皆知。
朝中有那么多同他们一党的大臣,怎么就偏偏派了张商英来汝州?!
“知州………”瞧见知州葛淙真面色不好,还有话未说完的贾文诃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继续讲。
“砰!”
一声巨响在堂间回荡,贾文诃猛地一惊,再去看时,却见葛淙真面色阴沉,右手猛锤桌面,撑着身子便站了起来。
毕竟在葛淙真身边供事了几年,贾文诃此刻倒是识趣的将话又咽回了肚里。
葛淙真怒意过后,理智渐渐回笼,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亲自去见这位差使。
想及此,葛淙真拿了案上的官帽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贾文诃吩咐着。
“备马,现在即刻去见张商英。”
贾文诃一惊,慌忙阻拦:“眼下汝州瘟疫一事最为重要,朝廷派遣的翰林医官好不容易才到,现在应当马上派几个平日里行事稳重谨慎的学生,帮忙抄写药方,按方煎药。”
葛淙真心中本就烦闷,此刻见贾文诃一个录事参军也敢直接指挥起自己这个知州,心中大为不悦,语气带着训斥的意味冷声开口。
“你在教本官做事?”
贾文诃一惊,慌忙道:“下官绝无此意,只是担忧汝州瘟疫…………”
“本官都不急,你急什么。”葛淙真不想再听这些虚妄之言,直接打断了贾文诃的话。
“张中书乃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本官身为一州之长,自然该亲自相见。”
“到时也可详细告知其汝州各县现存多少药材,安乐坊还有多少空余。”
各县有多少药材?
安乐坊有多少空余?
贾文诃诧异的看向葛淙真,这些东西知州从来不细看,一会儿又怎么同张中书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