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李回吓得不知所措,直接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哀求:“官家……………官家开恩啊。”
“奴婢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官家罚奴婢干什么都行。”
“只求您能留奴婢在宫里………”
李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粘稠的鼻液挂在鼻尖上摇摇晃晃,混合着眼泪一起滴落地面。
可现在无人可怜他这副样子,那几个被李回唤来欺负沈玓的人自顾不暇,生怕官家迁怒,将他们也逐出宫去。
“是。”一旁的内侍听命应下,而后抓起李回的胳膊就往左侧拖拽。
“官家!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李回死命挣扎,尽管身体已经被拖起,下面的两条腿却还胡乱蹬着试图拖延。
“堵着他的嘴,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童贯嫌弃的摆摆手,与方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赶快拉下去!”
在一众小黄门惊恐的眼神中,李回的嘴里被随意塞了一团纸物,而后呜呜咽咽的被两个内侍拖走。
“你们几个。”赵翊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正想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小黄门。
几人一惊,慌忙应下:“奴婢在…………”
“在宫中行欺殴之事,朕理应将你们同李回一道逐出宫去。”
几个小黄门惊恐至极,他们也不过才一十五六的年纪,前不久才舍了命根子进了宫,若是这就被逐出宫去,一辈子可就算是彻底完了。
就在几人慌乱之际,却听见官家又道:“不过念在你们年纪小,朕就当你们不甚懂规矩,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将功补过的机会?
几个小黄门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慌忙谢恩。
“扶起沈玓,将他好生送回去。”赵翊摆手吩咐道。
几个小黄门愣了一瞬,而后恍然大悟,下一秒几乎是争抢着去搀扶沈玓。
有两人甚至因为谁能扶到沈玓的右臂而险些发生争执。
赵翊看着这略显滑稽的一幕,继续开口道:“这月的俸钱你们几人就不必领了。”
“在沈玓受伤未愈之前,他所需一切你们都要全权负责。”
“若有任何差池,朕绝不姑息。”
官家这是………………
沈玓心中一颤,他原本并非自我否定之人,但这段时日遭受了太多的恶意斥责和针对,让他不敢相信还有人会袒护他。
更何况面前之人还是官家。
尽管身上伤口尚且疼的不轻,但此刻沈玓脑海里却只有这一想法。
可他很快又自我否定。
他也太不自量力了些,官家可能只是不喜宫中发生殴斗这类事罢了。
赵翊之所以未将这几个小黄门逐出宫去,而是安排他们伺候沈玓,其实也有考量。
李回已经被逐出宫去,已经起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而命这剩下几个被挑唆过来的小黄门伺候沈玓,起码能让众人知晓沈玓此人不是随意便能欺辱的人。
不将他们逐出宫去已经是千恩万谢,几个小黄门此刻如蒙大赦,只顾着谢恩:“谢官家大恩!”
赵翊这才摆手道:“好生搀扶着。”
“是。”几个内侍慌忙应下,扶着沈玓的动作更加“谦卑”和“恭敬”。
“谢…………谢官家大恩…………”沈玓声音虽小,但确实发自肺腑,字字在心。
见沈玓这副说话都费力的样子,赵翊只是摆手道:“不必多说了,先回去疗伤吧。”
………………
待那几个小黄门搀扶着沈玓走远后,童贯便先上前道:“官家,太后还在慈德宫等着呢。”
宫内这种事每日都在上演,童贯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今日未曾乘轿,又因这琐事耗了不少时辰,需得加紧些了。”
………………………
内东门勾当司。
“你,你说什么?!”晋汝则惊得从椅子上蹭的起身,言语中尽是掩盖不住的惊异。
“千真万确啊先生。”一内侍也是惊讶非常。
“李回唤人欺打沈玓,被官家撞了个正着。”
“官家不悦,命人将李回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还罚了另外四人的月俸,命他们几人在沈玓身上伤势痊愈之前一直照顾着。”
一直照顾着?
晋汝则闻言一惊,若说官家前面的做法像是在严惩宫中发生殴打之事,倒完全合乎情理。
可这后面的举动………………
晋汝则反复思量,毕竟多年混迹于宫中,他还是觉得其中有些别的意思。
命这些欺负过沈玓的几人受诏反过来照顾他们刚刚欺负的人,官家这做法这是让宫内人都知道沈玓此人不能随意欺辱。
难道……………
晋汝则瞳孔一震,喜悦在心中炸开。
难道他的计谋真的奏效了?
先前他费了好大的功夫将沈玓送去福宁殿,在官家跟前伺候,看重的就是沈玓年岁与官家相仿,祈望其能得官家青睐。
而不久前汝州发生瘟疫一事,以为日后官家一旦见到沈玓,就会想起汝州襄城县知情不报,致使疫病蔓延严重一事,他便认为自己在沈玓身上花的心思和努力都打了水漂。
鉴于膝下能收养养子的名额有限,故而他才会在以为沈玓已经无用的情况之下选择舍弃对方,甚至放任李回欺之。
可没想到今日出了这么一件事,倒是让晋汝则看到了希望。
不愧是他看中的“儿子”,晋汝则面上一喜,此刻越想越激动。
“也不知这沈玓是走了什么大运,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被人围打还能让官家遇上。”回报的内侍还同往常一样贬低沈玓。
“沈玓是我的养子,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晋汝则忽然变脸,出言呵斥。
“有这功夫在这里阴猥旁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讨得圣心。”
这……………这怎么现在又称沈玓是他的养子了?
被晋汝则认为在“阴猥”沈玓的内侍懵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