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彦正失望之际，余光却注意到一旁的黄履向这边投来目光，似乎是寄希望于他能出言解围一二。
怎么相帮？
眼下黄履被曾布蔡卞二人围攻，还连累了他。
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韩忠彦已经料到黄履已然做不成右相，当下疲于应对无心相助，便故意不去看黄履那侧，直接忽视对方对他的“求助”。
“臣只是想为官家举荐一位良臣。”
韩忠彦先俯身向赵翊行了一礼，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绝无他意。”
黄履见韩忠彦说完此话后便未再言语，甚至全程目不斜视，未曾向这边看一眼。
心中猜到韩忠彦此刻已经无心相助。
黄履沉默了片刻，他能否继任右相之位，在有韩忠彦帮助的情况下尚且不成，更不必提眼下对方已经无意。
此事已成定局。
自知无缘相位的黄履当即便识趣的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臣年岁已高，已是风烛之年，处理政事常常力不从心。”
“近来又小病不断，汤药不绝。”
黄履说罢，便俯身向赵翊行了一礼，推辞道：“恐怕不能胜任宰执之位。”
听到黄履推辞的话语，韩忠彦未再多言，只是一直保持沉默。
“这般……………”
“那倒可惜了。”本就无心让黄履替任右相的赵翊状似惋惜。
“不过，福康是最为重要之事。”
“愿黄尚书能够红颜白发。”
话到此处，赵翊还不忘再补上一句：“若是哪些治病所需的药材寻不到，朕便让御药院赐给你。”
“多谢官家体恤。”黄履受宠若惊，慌忙俯身应下。
见黄履这个颇具有威胁的人选终于被排除在外，曾布这才减轻了些许压力。
可还没等他琢磨好如何进一步应对蔡卞时，就听见一旁的章惇再次开口。
“臣与蔡卞平日虽有交往，但向来皆为公事。”章惇瞅准时机，抢先道。
“曾布所说，皆为妄言。”
“乃随意揣测之语。”
说罢，章惇俯身行礼道：“臣斗胆举荐尚书左丞蔡卞，望官家思之。”
眼见黄履在章惇和蔡卞的合力围攻之下“主动”推辞了右相之位，向氏心中既气恼又无奈。
自己坐在主座之上，位列皇帝身侧，却保不住韩忠彦，也不能推举黄履继任韩忠彦的相位。
故而再看到章惇曾布二人还在唇枪舌战时，向氏疲惫感蔓延全身，当下也没了心思。
毕竟相较于带有明显偏向的尚书右丞黄履，曾布和蔡卞二人并非“友善”之类。
“章相与蔡尚书的关系，朝野皆知，何时便成了妄言。”
曾布出言反驳。
“余只是不愿官家受此蒙蔽。”
“依曾知院所言。”
章惇并未再就同曾布和他与蔡卞的关系继续争论，而是突然反问道：“便是蔡卞不可继任尚书右仆射一职了。”
虽不知章惇问此话意欲何为，但曾布还是如实答道：“正是。”
“蔡卞不可为，则何人可为？”章惇接着询问。
说罢，章惇还有意看了一眼身旁的曾布，这才又道：“难道说是曾知院？”
何人可为？
曾布愣了一瞬，当即便被这一问题噎住了话。
承认自是不会承认，若是承认了自己可为右相，便会显得他方才是有心继任右相而故意针对章惇与蔡卞二人的关系。
而若是当面言自己无意，则恐怕会让官家听了去，届时便不再考虑由他继任右相。
总不能自荐……………
再三思虑过后，曾布还是先对章惇方才所言予以否定。
“臣并未有此想法。”
曾布俯身对御座方向道：“只要有能力胜任右相之位，何人都可。”
“便是让章相兼任两相，臣也绝无异议。”
曾布此言便是摆明了态度——右相要由有能力者任之。
他曾布有能力，便可继任。
章惇面色微变，一时间也不好多言。
看着曾布、章惇、蔡卞三人还在朝堂上为右相一位争论不休，张译心中不耐。
这都巳时了，怎么没完没了。
偏偏他今早进宫的急，未曾吃食，眼下站着听了这么久，顿时感觉又累又饿。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赵翊身上，期望能尽早结束朝会。
……………………
“曾布方才所言不虚。”赵翊道。
“只要有能力胜任右相之位，何人皆可。”
见官家肯定了自己的话，曾布心中一喜。
以为右相之位有望的曾布当即俯身附和：“臣正是此意。”
章惇一直与曾布关系不和，此刻听了这番话也以为官家要任其为右相，心中不免一急。
可就在章惇刚要出言“劝阻”之际，就听到官家突然开口。
“中书侍郎许将卓尔不群，有踔绝之能。”
“便迁为尚书右仆射，日后与章惇一同处政。”
何人？
许将？！！
曾布嘴角的微笑凝固于半道。
章惇此刻也是诧异至极，原本以为右相只会在曾布和蔡卞之间产生。
可谁知官家此次竟然不同寻常，直接跳过他们二人，选择了中书侍郎许将。
一直在群臣行列里沉默观视章惇蔡卞与曾布争斗的许将毫无防备的便被赵翊点了名。
听到让曾布蔡卞二人争斗不止的右相之位被官家许给了自己，许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臣领旨。”
许将急忙出列，在曾布与蔡卞的诧异又带有艳羡的目光之下，俯身行了一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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