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现在膝下无“子”,瞧见沈玓为人机灵,品行又很是端正,便有心收其为养子。
可晋汝则毕竟名义上还是沈玓的养父,宣徽院一日不批复提案,沈玓便一日不是“自由”之身。
他这几日接连向宣徽院施压,要求宣徽使尽早批复晋汝则先前上交的请求撤回收沈玓为养子的提案。
此刻见了晋汝则,暗中使招的童贯心里难免有那么些许不自在。
而晋汝则也未好到哪里,如今已经确定对方真的想要同他争抢“儿子”,再次看到童贯,眼中已然没了原先的坦然,反而多了些提防和试探。
“既是如此。”
晋汝则缓声道:“那我择日再禀明此事。”
童贯点头,为了尽可能的避免与其产生不和,他佯装有事吩咐,随后便转身准备嘱咐身边的内侍几句,想要借此让晋汝则识趣离开。
本以为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却不曾想对方直接开口唤住了他。
“童都知请留步。”
童贯脚步一顿,回身瞧了一眼开口叫住自己的晋汝则。
晋汝则补道:“还请童都知挪步,我有话要言。”
童贯自知躲避不了沈玓为谁养子这一话头,便也未犹豫,只是回了道:“可。”
………………
待二人来到一较为隐蔽之地,童贯才刚刚站定,就听见晋汝则急不可耐的开口。
“近日宫中出现了一些谣言。”
“说童都知有意收沈玓为养子。”
晋汝则继续道:“不仅如此,还道您多次遣人督责宣徽院尽早批复我先前错递的文书。”
“有人在宫中散布如此不实之言,是否该罚之。”
晋汝则话中的意思十分明显,童贯听着却面色如常,淡定至极。
“何谓不实之言?”童贯反问。
“咱家有意收沈玓为养子一事,宫中几乎人人皆知。”
“你现在言这些话,所谓何意?”
晋汝则面色一变,原本以为童贯会辩解一二,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了当。
心中的怒火更盛,晋汝则此刻话中也带了些质问之意。
“沈玓是我养子一事也是人尽皆知。”
“宫中有多少年轻的内侍,童都知选谁不好,怎么就硬要抢别人的养子。”
“你的养子?”童贯笑了笑反问道。
“当初沈玓遇难,咱家可没见你有多少慈父之心。”
“现在在这儿唱说这些,实在刺耳。”
“你…………………”晋汝则被狠狠揭了短处,心中一气,说出的话竟也口不择言。
“童都知平日所为,上天怨之。”
“若是此事顺了童都知的心愿,只怕沈玓会同戴知尧一般,年纪轻轻就猝然离世。”
“晋汝则!”同样被戳中痛处的童贯瞬间被激怒。
“你敢同咱家这般讲话!”
看着面前的童贯已然勃然大怒,晋汝则的理智这才渐渐回笼,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确实过激。
心里哽着一口气,晋汝则强行压下心中怒火,俯身行礼谢罪。
“沈玓毕竟是我爱子,关心则切。”
“方才一时之间竟口不择言,还望童都知大人大量,不予追究。”
说罢,知道童贯喜好的晋汝则还不忘再补上一句:“愿献上前不久新得的宝物。”
童贯心中怒意尚在,此刻即便是听到晋汝则补上的后一句话也怒气难消。
不过念在对方也不是什么寻常内侍,手中尚有些许权柄,童贯也多少忍耐也一些脾气。
“沈玓为谁养子,此事自是有能者居之。”
“你若是有意继续维护你与沈玓那所谓的父子噱头。”
“那便去寻官家,让官家做出决断。”
去寻官家?
晋汝则面色一变。
谁不知官家宠信童贯,此事若真是闹到了圣上面前,定然是自己吃亏。
这么一想,晋汝则气焰更弱。
“童都知严重了。”
“区区小事,何敢叨扰官家。”
…………………
“官家,这是新上的雨茶,最是缓疲。”
殿内,沈玓将手中的茶盏恭敬的放于案上。
赵翊闻言,便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水。
“确实不错。”他评价道。
沈玓及时俯身行礼,而后开口:“童都知方才同奴婢嘱咐,言官家每次饮完茶水后都要闭目静养片刻。”
“眼下是否需要奴婢为您揉按太穴,以减缓疲惫。”
“不必了。”赵翊开口拒绝,随后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内侍,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朕近日听闻童贯意欲收你为养子。”
“还一连几日督促宣徽院那边尽早批复。”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赵翊顿了一秒,才继续道。
“你应该还是晋汝则的养子。”
沈玓闻言,心中一惊。
官家莫不是以为他是偷奸耍滑,心怀贪念之人?
认为他身为晋先生的养子还嫌不够,又转身恭敬童都知,以期望获得更多的好处。
沈玓自是不愿官家对此事产生误解。
“奴婢现在还是晋先生的养子。”沈玓俯身恭敬行礼,先是回答了赵翊的话。
“不过晋先生先前无意再收奴婢为养子,便向宣徽院请求撤回文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