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茗道随随便便就决定了此事,赵似心中顿感不悦。
想他贵为简王,陈茗道一个仪仗使竟然不同他事先商量,自己一个人直接跳过众人做了决定。
属实狂妄至极。
“不可。”赵似率先出言反对,有意针对。
“我等此番护送的是先帝灵驾,不同寻常。”
“岂可延误不进。”
赵似说罢,还不忘再对陈茗道的判断表示怀疑。
“更何况。”
“眼下和风丽日,日暖风恬。”
“哪里有半点要落雨的迹象。”
“陈直院莫不是胡乱猜测。”
听到简王这般说,王扈闻言面色一变,他也懂得一些观测天象的东西,多少瞧出这天隐约有要落大雨的迹象。
但碍于方才出言的是先帝的胞弟简王赵似,这可是曾经差点就登基做了国朝官家的皇族。
加之方才自己不幸惹恼了这位亲贵,王扈思来想去,内心犹豫了一瞬后,还是决定不趟这趟浑水,选择闭口不言。
赵似见王扈没有出言,心中当即更加有底,指了指天道:“依本王看,根本就不会落雨。”
“不仅如此,这天还会日丽风清,惠风和畅。”
其实赵似看不懂天象,也根本不知道到底何时会落雨,他只是有意不想让陈茗道顺意。
“亲贵何出此言。”陈茗道反驳道。
“先帝灵驾有发引吉日,这是定数,不可更改,然入陵却从未定下具体时日,只要未太过逾期,便无大碍。”
“何况亲贵方才也言,此番护送的是先帝灵驾,自是需得加紧看护。”
“若是继续行进,暴雨突至,灵驾不慎陷于泥泞之中,进退不得。”
“届时,谁人可担责。”
赵似面色一变,没想到陈茗道也不傻,直接用此来逼迫自己。
他心中虽是有些胆怯,但眼瞧着天色晴朗,心中还是笃定下雨的几率并不大。
为了不让自己拂了面子,赵似未加思虑,信誓旦旦的开口保证。
“若真是如此,本王担责。”
见这位皇族特使还要执意再进,陈茗道也不再废话,直接道:“官家曾下过御令,道若是有落雨之迹,需得即刻停歇,不得再行。”
官家?
赵似却是轻呵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陈直院,你就算编造谎言,也要编的像样一点。”
“官家亲政,朝政繁忙,哪儿有空去管这些琐碎小事。”
“你若是说这番言论是翰林天文局的主事官告诉于你,本王还能信你三分。”
“亲贵。”眼见面前这位简王着实难缠,陈茗道面色难看,但苦于确实没法子即刻证明自己所言之真,一时间竟被噎住话了片刻。
王扈看着眼前这局势,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方才的选择果然是正确无比。
“亲贵息怒。”
就在王扈闭口不言之际,一道声音却猛地在赵似耳边响起。
赵似眉头一挑,侧目看去,见说话之人正是修奉山陵都护魏灏清。
“陈直院所言,也是为亲贵着想。”魏灏清语气恭敬道。
为他着想?
赵似对此嗤之以鼻,刚想带着此人一并斥责一番,却听见魏灏清继续说着:“我们此行,走的乃是山间中路,人烟稀少。”
魏灏清有意停顿了一秒,这才道。
“其中多有猛兽。”
猛…………猛兽?
赵似一惊,赶忙环顾了一圈周围,语气中满是怯意。
“这瞧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猛兽的迹象………………”
“亲贵处尊居显,带金佩紫,自幼所学皆是四书五经,丹青绘画。”
“对于此等小事,自是瞧不出所以然。”
赵似轻咳一声,颇有些不自然的应道:“是也,本王是何等身份,自是不知这些底流之识。”
魏灏清见状便顺着赵似的话继续道:“在下不才,认得一些底流之识。”
“方才观测一番,却发现这四周凶兽环绕。”
说罢,还专门又补了一句。
“还多是夜间出动的白虎、玄豹。”
玄豹,即黑豹。
白虎玄豹?
还多在夜间出动?
赵似大骇,心急之下,赶忙急忙询问起身旁的王扈。
“现在是什么时辰。”
王扈一愣,反应过来后答着:“回亲贵,现在正是酉时。”
赵似听罢面色一变,眼下这个时辰天色就要暗下去了,若真如魏灏清所言,便是………………
想及此处,赵似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周围险象横生,及时停下搭建篷帐尤为重要。”
“早一刻,便多一份安生。”
听了魏灏清这话,赵似也顾不上同陈茗道再争论是否要继续赶路,当即便改了口道:“既是如此,那便搭建篷帐。就地安歇。”
“最好寻得一处地势较高之地,这样不易积蓄雨水。”陈茗道出言提醒。
赵似本来还碍于面子不准备再妥协让步,谁知魏灏清又补道:“地势较高之地,猛兽亦不易侵扰。”
嘴边的话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那便…………依陈直院所言。”赵似道。
王扈见此事已定,这才开口附言:“依陈直院所说,尽早于高地寻得一地搭建蓬帐。”
………………
没了赵似的阻拦,蓬帐搭建进展的很是顺利,没过多久便全部完成。
此时的主帐。
“现在连篷帐都已经搭建妥当,可还未见半点雨水。”
尽管已经搭建好了蓬帐,赵似满脸不屑一顾,此刻不忘再补上一句,想要再补救一下自己的颜面。
“想来皆是陈直院胡乱猜测………………”
轰隆!
空中猛地一声惊雷巨响,直接让赵似噎住了话
啪嗒啪嗒,雨水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逐渐变大,隐隐还携裹着阵阵大风。
听着外面的狂风骤雨,赵似默不作声,默默将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