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道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颇为疑惑的问题。
“魏都护可是也会些观测天象的东西,那日瞧出有即将落雨的迹象。”
“非也。”
魏灏清摇头道:“在下毕竟乃一介武官,对于天象这些终究不甚了解。”
“那为何………………”
陈茗道心中不解,自己与他非亲非故,先前并无交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简王和王扈都不相信官家会亲自对这种小事如此上心,魏灏清犯不着因为这虚无缥缈不知真假的“官家嘱咐”而得罪于二人。
难不成是赵翊也事先嘱咐过魏灏清?
陈茗道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清魏灏清到底为何如此。
“既是官家所言。”
魏灏清此时开口。
“便是只有三分可能,也要听而信之。”
“不然便如今日这般。”
魏灏清道:“官家已经特意嘱咐,而简王与王特使偏又心存侥幸。”
“若是此次未能及时作为,便会误了大事,届时灵驾陷于泥泞之中,该当如何。”
陈茗道微愣,他猜测了许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难得魏都护有如此之心。”陈茗道开口称赞。
“对官家的忠赤之心倒是比皇亲都要多一些。”
对官家的忠心?
听着陈茗道的赞赏之语,魏灏清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四周,不甚明亮的环境中只有他与陈茗道二人。
魏灏清心里片刻犹豫之后,还是选择开口。
“在下同陈直院说一事,陈直院听了可莫要笑话。”
陈茗道当即承诺道:“余虽不才,但对于旁人推心置腹之语,定然不会晒而笑之。”
“更不会语与他人。”
魏灏清其实并不是信不过陈茗道,只是自己即将说的事有些特殊,曾经对旁人说出后都惹得对方嘲笑不止,故而才会下意识在说前指名此事。
眼下得了陈茗道这么一番言语宽慰,魏灏清打消了心中犹豫,开口道。
“家父常称自身一脉出自魏郑公。”
魏郑公?
陈茗道微惊,那便是唐一朝最为有名的宰辅之臣魏征。
“你出自魏征一脉?”
陈茗道言语中带着明显的诧异。
魏灏清见陈茗道面露些许惊讶神色,未做过多反应,几乎是下意识便道:“家父虽是这般所言,可确信之处却是不多。”
陈茗道闻言张了张嘴,可话还未说出口,就猛地听见魏灏清继续道。
“家父自诩为魏郑公后裔,当秉承先祖之忠贞,心怀楚囊之情。”
“故而在下幼时便时常得父亲教诲。”
“家中长辈一直教导,时日一长,便耳濡目染,铭记于心了。”
“便是如此。”陈茗道闻言点了点头,对魏灏清今日的选择有了些许理解。
陈茗道坐在阴湿的木箱上,此时一阵寒风吹来,他几乎是下意识掩了掩衣袍。
魏灏清收回目光,突然叹了口气,像是有感而发一般。
“在下先前只是听闻简王之名,却一直未见其人。”
“本以为其身为皇室宗亲,道德品行应当端正有度。”
“此次护送先帝灵车得以与简王同行,却未曾想………………”
话到此处,魏灏清不由得皱起了眉,正在酝酿用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位皇族特使。
“需得慎言。”陈茗道猜到对方意欲何为,此时及时出言提醒。
“眼下这篷帐内虽无外人,但毕竟祸从口出,魏都护还是得谨言慎行。”
魏灏清刚刚准备要说的话此刻噎在了喉头,随后想了想,似乎是觉得陈茗道话说得有理,便将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陈茗道以为对方懂得“慎言”二字的深刻含义之时,却听见魏灏清压低声音,以一种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幸而登基做天下之主的是官家。”
“而非简王。”
陈茗道眼眸一变。
………………
简王赵似,宋哲宗的一母胞弟,其与赵熙都是朱太妃的儿子,在神宗诸子中排行十二。
元符元年,年仅二十五岁的宋哲宗病死,又膝下无子,宰相章惇主张依礼、律,当立哲宗同母弟简王赵似,否则当立长弟申王赵佖。但向太后以自己无子,神宗诸子皆庶子,排除患有目疾的赵佖后,主张立哲宗次弟端王赵佶。
赵佶当时是神宗存活诸子中最为年长的儿子,排行十一,而简王赵似只比赵佶小了一岁,排行十二。
排除向氏存心打压朱太妃以及朝政的一些原因之后,可以说,赵似错失皇位只是因为比赵佶晚出生了一年。
而对于陈茗道这个赵翊忠实的拥护者来说,魏灏清这话可谓是说到陈茗道心坎儿里去了。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
方才还提醒魏灏清说话不能不符合规矩,否则让有心的旁人听了去的陈茗道一改先前明确的态度,此刻直接认可魏灏清这番言语。
“官家刚刚登基,朝中局势不稳。”
为了给赵翊辅路,陈茗道直接美化了赵佶登基时的所作所为。
“加之先前并无处政经验,官家为了不耽误国朝政事,这才确定让太后向氏统领朝政。”
“然官家并未沉迷犬马声色。”
“而是无一日不在学习处理政事。”
只要事及赵翊,陈茗道可以说是精神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