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已经入宫了?”
韩府正堂,韩嘉彦手中端了一盏新茶,询问身旁的婢女。
“回大官人,夫人已经入宫了。”
得了准确的答复,韩嘉彦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的正妻是先帝的长姐,但因为已经嫁人,平日里也不常入宫。
如今朱太妃去世,自然便要入宫。
先前听闻朱氏身子虽是不好,但也未有急病,谁知突然就不行了。
韩嘉彦思索片刻,而后便想到了自己那被贬到大名府当知州的兄长韩忠彦。
韩忠彦为韩琦长子,现年六十二岁,已是耳顺之年。
而韩嘉彦身为韩琦六十岁才添的幼子,八岁丧父,自小便被亦父亦兄的韩忠彦带大,如今不过才堪堪三十又三的年岁。
韩嘉彦思索片刻,而后还是决定写信告知自己的兄长。
…………………
慈德宫。
“你尚且有妊在身,便不要如此伤怀了。”
虽是朱氏的女儿,但毕竟是韩琦幼子、韩忠彦之弟韩嘉彦的正妻,向氏还是难得温和了语气,安慰其身边的翼国长公主。
“生不能侍奉在侧,如今又未能见母妃最后一面。”
“实在是不孝……………”翼国公主抹去眼泪哽咽着说道。
向氏又是一番宽慰,而后还是将重心放在了一旁的简王赵似身上。
二人先前关系还不甚熟络,甚至到了有些僵硬的地步,向氏一上来也不好说尤为亲密的话,斟酌了一番话语才开口。
“朱氏薨逝,又是你的生母,这几月切记不能食肉食,要戒音乐。”
“更重要的是。”
向氏提到了重点:“勿要行房事。”
古人讲究孝道,要求父母去世后子女不穿红、不戴绿、且禁止一切娱乐活动,更不能在其期间行男女之事。
若是在此期间行了房事,便是会被记录在册的“罪行”。
向氏这话才说出了口,赵似立马就想到自己昨日才刚纳的美妾。
那美妾年才十岁有六,正是豆蔻年华,长得又娇嫩的很,赵似一直心痒至极,奈何昨日碍于一些琐事未曾回府,本想着今晚便宠幸一番,谁曾想大清早便被人告知自己母妃薨了。
到手的香饽饽咬不得,赵似眉头一皱。
母妃早不薨晚不薨,偏偏今早上在他离开不到一刻钟就没了,不仅让他良心“难安”,还让他不能好好宠爱自己昨日新纳的美妾。
“可明白吾的话。”
向氏见赵似迟迟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皱眉,尽管心中稍有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赵似回过神来,慌忙应下:“铭记大娘娘所言,绝不敢违背礼仪。”
“如此便好。”
向氏只是摆了摆手,而后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这几日新进宫的各个娘子。
“这几日后宫添了不少新人,官家定是要宠幸。”
添了不少新人?
宠幸?
向氏无心的一句话,却引起赵似内心波动不止。
“敢问大娘娘,母妃乃宫中长辈,如今薨逝,官家难道还要行恩爱之事?”
此话一出,翼国长公主面色一变。
自己的傻弟弟怎能口出这般言语?
赵似此刻精虫上脑,直接忽视自己亲姐的眼神示意,在向氏诧异的目光之下继续开口。
而后不等向氏回应,赵似便继续道:“府中新纳一美人,生得花颜月貌,我爱之尤甚。”
“然不幸遭逢母妃病逝,房事自是不敢再行。”
“方才大娘娘所言,后宫新添了几位娘子,按照惯例,官家要从中临幸。”
“官家与我处境如此相同,皆有待破之瓜,然宫中太妃病逝,想来也是不能再行。”
“总……………”
“十三郎!”
一旁的翼国长公主突然出言,打断了赵似的话。
她实在心急,不然也不会在太后面前这般无礼,可若是再不出言制止,赵似便是引火上身。
能让官家披麻戴孝,行守丧之礼的,只有名义上皇帝正统的长辈。
如今宣仁圣烈皇后已经仙逝,宫中唯有太后病逝才能让官家禁一切声乐美色。
母妃朱氏先前只是后宫妃嫔,是因生了先帝才被不断抬高位份,而如今先帝已经崩逝,当今官家又并非母妃朱氏之子,故而为之行丧葬孝道之礼的自然便是她与赵似以及贤静。
向氏肯为母妃追赠皇后之位已是恩德,自己弟弟方才那话,等于无形中将母妃朱氏的地位等同于了太后。
这不仅冒犯了皇威,还会得罪太后。
看着眼前的赵似,向氏差点便要收回刚才的话。
知道简王蠢,没想到蠢到这般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