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公？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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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孙太后还是对那废物皇帝念念不忘。”

“明天有好戏看了。”

朱祁钰并没有直接下令处置，他要留到明天再说，看看孙太后要为此作何解释。

“你做的不错，我记住你了。”

一直渴望接替父亲百户职位的卢剑青，此刻心中狂喜，恨不得立刻回去叫上他的两位兄弟痛饮三百杯。

打发走卢剑青，朱祁钰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一直忙碌深夜，直到郕王妃再三催促，才肯去休息。

次日，卯时。

朱祁钰已经端坐在武英殿中，因为今日朝议被孙太后取消，临时改为了廷议。

“城中粮草供给已不足五日，臣请求郕王下旨，调通州粮食进京，以解当下之围。”

工部尚书石璞一听于谦打通州粮仓的主意，顿时警惕起来。

“如今也先十几万大军肆虐边境，最近一处的古北口，距离京师不过几十里，半日就可袭扰京师周边。”

“而我京师之中，披甲之士不过两万，想要解城中缺粮危机，就必须要全力投入运粮队伍中。”

“我想请问于大人，若也先骑兵前来骚扰，该如何保证运粮队不被伏击。”

“这些甲士可是我等最后的保命底牌。”

“我不同意。”

对于石璞的反对，王直和陈循都默不作声，打定主意不掺和这滩浑水。

而孙太后还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直接说道：“石璞说的对，粮食不多，就先紧着重要的地方发放，那些无关紧要的先等等，反正又死不了人。”

“两万守城甲士，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若因此丢了京师，那我们前面做的不都是功亏一篑。”

“我提议，直接烧掉通州的粮食，我们取不到，也不能让也先得了去。”

朱祁钰当然知道孙太后打的什么主意，通州粮仓虽然号称存粮八百万石，但经过这些年他们的疯狂亏空，如今能保留一半都算不错。

于谦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说，肯定会遭到层层阻挠，但却没想到孙太后竟然直接提议烧掉。

那可是八百万，不是八百啊。

轻飘飘一句烧掉，就将城中留存百姓的生路，断的一干二净。

“太后不可，就算也先骑兵会来骚扰，那也比城中百姓无粮可食要好吧。”

“若只顾城中各位臣公与军队，所留粮食当然能够坚持到后续的送粮队伍。”

“可城中的几十万黎民百姓呢，他们吃什么？”

“难道要他们扒树皮吃观音土！”

于谦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策略。

是，打仗不可有仁慈之心，但那也要知道这仗是为谁而打。

他于谦不是为了这些尸位素餐的王公大臣，而是为了那些因战争饱受折磨，苦苦求生的黎民百姓。

若是做事失去了初心，那这事不做也罢！

说完，就向着朱祁钰的方向跪倒，言辞诚恳的请求道：“臣请郕王下令运粮。”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位监国的王爷，想知道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违抗孙太后的意志。

“唉，于大人不要激动。”

“对于你所说之事，孤已有解决办法。”

“如今城中因后续无粮而导致米价暴涨，此事最是容易解决，花更多的钱去买不就行了。”

诸位大臣见郕王竟然说出这般言辞，皆是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

“什么监国王爷，不还是一副装腔作势的空架子。”

但朱祁钰随后一番话语，却是直接让孙太后和群臣瞪大双眼。

“昨日北镇抚司来报，王振的义子马贵伙同义子王山挟带大量金银珠宝想要出城潜逃。”

“还打着孤的旗号，说有密旨在身，孤听到此消息，感觉甚是好笑。”

“孤什么时候成了奸佞之人的同党。”

“这些人真是该死啊！”

“太后，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孙太后的脸色早已变的铁青，她当然知道马贵与王山是要去干嘛，因为这二人就是她派出去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锦衣卫不知在何时已倒戈投靠了郕王。

突如其来的权力变故，让她有些心慌。

这郕王过去莫非真是装的，这般手腕，可不是一个懦弱王爷能做出来的。

“关于处置奸佞，本宫就不多加过问了，郕王自行做主便可。”

见孙太后果断地舍车保帅，朱祁钰也不再逼迫，大手一挥，就下令将二人凌迟处死，夷三族。

抄家所获财物皆入国库，用以此战后勤所用。

“对了，昨日孤还去了一趟诏狱，查阅了关于户部给事中王竑的诸多卷宗。”

“此人本应治罪，但孤看过他的卷宗后，发现其竟是一个不可多得清官。”

“所以我想重用此人，至于职位嘛。”

“刚才不是说通州运粮困难，不如就将阻塞已久的通惠河打通，如此运粮便可通过水运进京，所需人力将大大减少。”

“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殿内众人皆是没有想到，朱祁钰会在这里进行发难，一时间，竟还真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但救儿失败的孙太后可不会善罢甘休，直接开口道：“殿下不是说此人应当治罪。”

“怎么一转眼，就要重用了，这朝令夕改如何才能让诸位大臣信服。”

“我觉得，还是换一人去做才比较合适。”

“本宫推荐一人，翰林院修撰裴纶，其人才学出众，且不避权贵，当最为合适。”

内阁首辅陈循一看，便明白了朱祁钰的根本诉求是什么，经过谨慎思虑后方才出言。

“启禀殿下，不如先行商量昨日与也先和谈迎回皇上之事。”

“只要皇上归来，那也先即便想兴风作浪，也定折腾不出什么名堂。”

孙太后一听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亮光，想不到陈循竟然在此刻出言帮助自己。

朱祁钰却是紧皱眉头，他在想陈循突然提及此事，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之前廷议他可是不赞同以金银前去和谈的。

“陈大人，你想用金银来打退也先的十几万大军？”

听到质问，陈循立马解释道：“殿下，微臣并不是这般意思，皇上北狩，终有一日需迎接回京。”

“不如在未开战之前，就派出使者前去探探也先的想法，如此才方便调整我们之后的策略。”

“当然，通惠河的事情也是万分紧急。”

“因此，微臣觉得由王竑接任此事，倒也是恰得其所。”

不愧是状元，说话就是密不透风，主打一个两边都不得罪，且还能让双方都满意。

对于朱祁钰来说，只要陈循不说赎金和谈之事，出使瓦剌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也先也不会如他们所愿。

而孙太后见朱祁钰并不反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定决心放弃与他争执，相比于他的皇帝儿子，通州粮仓所带来的些许钱财，对于她来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至于出使带不带金银，这还不是她之后一句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