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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王殿下不必如此。”
“老臣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唯一的念想就是看着太宗打下来的江山能够绵延流传下去。”
“今日老夫去过王直那里,听闻了殿下与诸大臣都不赞同迎回皇帝。”
“老臣感觉十分悲痛。”
朱祁钰一听胡濙的话语,就知道要遭。
身为历经五朝的礼部尚书,门生故吏几乎已经遍布了朝廷的上上下下,孙太后那里刚解决完,这又来一位更难对付的。
“胡老可是错怪了,孤可没有说不迎回皇上。”
“只是不赞同以金银赎金换回皇上,我朝堂堂天子,怎么可受如此屈辱。”
胡濙听完朱祁钰的辩解,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悠悠说道。
“皇上北狩在外,我等无力迎回,岂不是更丢大明朝的脸面。”
“区区金银,难道郕王殿下还舍不得。”
“殿下应该想想,若是先帝在,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嗣受此屈辱嘛。”
朱祁钰还想说什么,但胡濙却将头偏向了一旁,看向了正襟危坐的于谦。
“延益,殿下初次监国,不懂该如何,你身为老臣也是不知君臣纲纪了?”
朱祁钰的脸瞬间就阴沉下来,这胡濙说是在教训于谦,但话里话外,皆是在讽刺自己不懂尊卑。
原本心中还有着些许敬意,此刻也是消失的荡然无存。
于谦眉头紧皱,胡濙是长者,而且还是一位十分有能力且做出过巨大贡献的长者。
但涉及问题根本,他可不会吃胡濙倚老卖老这一套。
“胡尚书,这项决策是内阁与诸位臣公共同认可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不懂君臣纲纪。”
“依你所言,皇上比这社稷还大,比长江以北几千万的黎民百姓还要重要。”
“可天子也是人,只要是人,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于谦针锋相对的话语直接就让胡濙变化了脸色,抬起胳膊,用手指着于谦骂道:“于谦,你就是一个不君不臣的混账。”
“你不配在这里。”
“滚出去!”
于谦并不为所动,而是淡淡开口道:“此地是武英殿,能做决策的,是郕王。”
“不是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叟。”
“你!你!你.....”胡濙直接就被于谦怼的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老好人陈循见状,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先是给于谦一个眼色,示意其别说了。
后又摆出一副献媚的神色对着胡濙好一阵安抚,直到其的气息平稳下来,才扶着胡濙走到一旁坐下。
朱祁钰看着二人针锋相对,心中已是清楚知道,这胡濙是断然不会和自己一条战线,随即转过身坐下,再也不理会这个老家伙。
争吵刚刚结束,吏部尚书王直便迈着风风火火的步伐从外面走进了武英殿。
感到好受许多的胡濙一看王直来了,眼睛顿时一亮,急忙开口。
“王直,今日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忘了。”
王直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被陈循安抚的胡濙,脑海中也想起了今日胡濙找上门所说之事。
“胡老,殿下已经答应了派出使者,就定然不会食言,您放心就好。”
“此次出使全看礼部所派之人能否尽心尽力,还请胡老多多操心了。”
说完,便自顾自得走到一旁,丝毫不在意这还未消散去的剑拔弩张,只是闭上眼睛,再不言语,静静等待廷议开始。
武英殿此刻,已然有了泾渭分明的态度,在这种气氛下,其余的内阁与六部诸臣,也是姗姗来迟。
朱祁钰放眼看去,大臣们基本已经到齐,不过却唯独少了工部尚书石璞。
“不用等了,石尚书应该是来不了。”
“今锦衣卫指挥佥事卢忠,查出阻碍通惠河施工之人乃是商人沈三石,此人还涉及其余诸多违法乱禁之事。”
“而工部尚书石璞、司礼监秉笔太监金英、大同镇守太监郭敬均是沈三石朋党。”
“这一伙人不仅鱼肉百姓,还胆大包天,将我朝武备私贩与异族。”
“如此叛国行径,不杀之不足以告慰祖先英灵。”
“我已命锦衣卫将以上贼人全部捉拿,待明日拖至宣武门外,斩首示众。”
朱祁钰耳的话让诸位大臣都有些惊诧,而有些人则是心知肚明。
“另外,还将对内宫进行彻底搜寻,将王振,金英等剩余残党,一网打尽。”
前面对金英与石璞等人的处置并没有让群臣感到意外,但后面的清查内宫,可是让胡濙这位老臣的脸上产生了变化。
“郕王殿下,内宫有事,自有太后监管。”
“且后宫之内,皇后与其他贵妃皆在,哪有让锦衣卫前去搜查的道理。”
“这不符合规矩。”
朱祁钰等的就是这个,直接开口说道:“既然锦衣卫不合适,那就让东厂去查。”
“但是前任东厂提督金英已是获罪之身,因此我提议司礼监太监兴安为新任东厂提督。”
朱祁钰此话一出,众多大臣皆是露出厌恶之色。
东厂,这是比锦衣卫还臭名昭著的机构。
昔日太宗皇帝靖难胜利掌握大权后,发现依旧有很多人对他是阳奉阴违,加上建文帝的下落一直不明,让他一直觉得总有人会背叛他似得。
后面太宗皇帝为了稳固政权,让自己心安,便创立了锦衣卫之外的另一个特权机构,用以监察百官臣民。
而身为永乐时期就在任的胡濙,对这一机构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此时听到朱祁钰又要重新启用东厂,他的眉头不免紧皱起来。
要知道今时可不同往日,昔年他寻找建文帝下落时,经常会借助到东厂的力量,让他事半功倍。
但今日的他在面对东厂,无疑是站在了东厂的对立面,将成为其重点监察的对象。
任何一位掌握大权的重臣,都不希望被这样一道索命枷锁困住自己,胡濙也不例外。
“殿下,东厂行事酷烈,所做之事,多为屈打成招。”
“自永乐十八年至今,不知已造下多少冤案错案,因为其枉死的官员臣民数不胜数。”
“还请您息了这个想法,至于清查后宫,让太后指派宫中宦官与女官共同内查即可。”
朱祁钰站起身子,缓步走到胡濙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眸中射出的锐利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孤是在告知尔等,不是与尔等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