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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后,疏散完围观的百姓,靳一川独身一人神神秘秘的走向了某条阴暗狭窄的巷子。
“师兄。”
随着靳一川话落,啃着馒头扛着斩马刀的丁修从小巷阴影中走了出来。
“看什么呢?”
“怕你那几个当差的兄弟看见我?”
“别担心,他们已经走远了。”
靳一川暗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不耐烦的他从袖口取出这个月的俸禄,向丁修抛过去。
“师兄,拿了银子快走吧。”
“最后一次,别再来找我。”
说完,靳一川转身就走,不想再停留半分。
“你真以为穿上这身飞鱼服,就是个官儿了。”
“贼永远是贼,一辈子都变不了。”
“你这秘密啊,我吃一辈子。”
再也忍无可忍的靳一川,转身就向着丁修攻来,但他又怎么会是丁修的对手。
还没交手两招,就被丁修一脚踹到了角落里。
“天亮之前,再凑足一百两银子,若完不成,你哪都去不了。”
丁修撂下一句狠话,扛着斩马刀大摇大摆的就此消失在夜色里,只留靳一川在那捂着胸口。
擦过嘴角溢出的鲜血,靳一川一瘸一拐的向着北镇抚司的方向远去。
走进北镇抚司的大门,在火把的映照下,十余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已在此等候多时,靳一川作为此次出使的护卫头领,要先去见过卢忠拿了腰牌才能出发。
“卑职靳一川,见过指挥使大人。”
见到靳一川到来,卢忠拿起桌子上的腰牌便扔了过去,而后将脚翘到桌子上,背靠着椅子,悠悠说道。
“你知道此次出使为什么派你个小旗官带队嘛。”
“那是因为我看重你。”
“郕王刚把我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我总该为他做点什么。”
“而你就是我选中的人才,此次出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朱祁镇不能回来,就算能回来,也只能是一具死尸。”
“还有你那个相好的事,若你完成这次任务,我可以对她的过去既往不咎。”
“朱祁镇要是不死,那死的人一定是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靳一川内心一沉,没想到这次任务竟然如此艰难,这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且是百死无生。
但他不得不去做,李诗诗必须要救。
“卑职明白。”
靳一川紧攥着手中的腰牌,缓缓退了出去,带领着十余位锦衣卫就向着礼部而去。
此次出使以大理寺右少卿赵荣为主使,名义上当做鸿胪卿,再配以慈宁宫太监曹吉祥与其它礼部官员,共计十余人。
此时的赵荣正在与副使曹吉祥低声讨论着什么。
“曹公公,此次出使,太后真是如此交代的?”
曹吉祥三角眼一瞪,阴阳怪气的语气就说了出来:“张大人,太后可是早就与胡濙胡大人商量好了。”
“莫非你这个做弟子的,还不相信身为老师的胡大人。”
“要不你再亲自去问问?”
赵荣挤出一个难看笑容,他当然不敢去找胡濙对质,而且胡濙也确实有和他透露过,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朱祁镇迎接回来。
但让赵荣没想到的是,孙太后为了赎回自己的儿子,竟然拿出了两百万两白银,要知道整个大明朝如今一年的总税收才不过三千万两白银。
这一下就拿出近十分之一,孙太后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可他哪里知道,这些钱根本就不是国库出的,朱祁钰批准的只是出使所用路费,至于赎金可是一分都没有。
“呵呵,曹公公别急,我这不也是为了皇上安危着想嘛。”
“把一切都搞清楚,和也先谈判时,我才有更大把握啊。”
曹吉祥不耐烦的撇过一眼,又开口抛出了一个让赵荣头晕目眩的消息。
“此次的筹码不只是两百万两白银,还有大明全套火器的设计图。”
“若也先对这些还不满意,太后还有最后的筹码,那就是长城以外所有土地尽皆让给瓦剌。”
“西北方向的绥宁,将作为大明与瓦剌的友好见证,任由瓦剌驻军。”
“往后的互市,对于瓦剌的交易清单上,铁器与火药都将不再是禁止名单,都会给与一定数额的配比。”
“这就是太后最后的底线,综述这些已经足以打动也先,甚至于让他疯狂了。”
别说也先疯狂,就连现在的赵荣都感觉要疯了。
这是要干嘛,将大明掏空卖给也先,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就为了赎回那个不懂事情的孩子皇帝,他配吗?
洪武与永乐二帝付出了多少心血,又付出了多少将士的血肉,才铸就了大明如今的强大辉煌。
而今天,大明官军的战力根本,就被孙太后拿上谈判桌,用来换回他的废物儿子。
不要说赵荣是胡濙的弟子,就算他是胡濙的亲儿子,他也不敢做这等事啊。
“曹公公,如此代价,属实太大了。”
“一旦被也先得到,那我大明的国运,极有可能就此断掉。”
“恕下官不敢遵旨。”
曹吉祥看到赵荣的那副害怕样子,心里早就做好了应对准备,只见他把头伸到赵荣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赵荣的脸色瞬间就变的煞白,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努力伸出胳膊指向曹吉祥。
“你,你们怎么行如此之事。”
曹吉祥微微一笑,说道:“后果已经告知张大人,至于如何做,全看您自己的选择。”
说完,不再言语,转过身子,抬腿走向了一旁的轿辇。
赵荣在原地呆愣了好久,经过激烈的天人交战后,他整个人仿佛是被抽掉了精气神一样。
蔫了吧唧的走向队伍,在随从的搀扶下才爬上了马背。
而此时的靳一川,才率领着锦衣卫姗姗来迟。
在见过赵荣后,这支使团终于算凑齐了,打着火把迎着漆黑的夜色,就此出发,向着紫荆关前进。
而此时的朱祁钰也收到了卢忠传来的消息,得知了使团已经出城。
他看着桌上摆放的舆图,目光紧紧盯着紫荆关处。
“朱祁镇,你会死在这里吗?”
“若你真的回来了,我又该怎么处置你。”
“这还真是个让人心烦的难题。”
朱祁钰嘴上自言自语说着,手却没闲着,拿起旁边的毛笔,就在紫荆关的位置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而后随手就将毛笔甩到一旁,披上外衣走出了书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