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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小馆内,在一片祥和声中,这道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众多食客皆纷纷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这般大胆,竟然妄议朝臣。
朱祁钰自然也被吸引,同样转过头,向发声之处看去。
“江渊?”
“坐在他旁边的是谁?”
听到疑问,成敬站起身子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待看清后,回道。
“贵人,是左佥都御史程富。”
“程富?”
朱祁钰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但听他刚才的发言,好像是对如今的政令很是不满。
“成敬,他为人如何?”
“回禀陛下,此人果敢正直且颇有才能,出任各地皆有政绩.......”
“又因麓川地面不太平,再往云南总督粮饷,兼领官军。”
“因督战有功,就在军中升任左佥都御史。”
朱祁钰眼睛一亮,此人竟还还去过西南,经历过麓川之战。
“既然他曾在云南总督粮饷,必定对当地的地理山川十分熟悉。”
“成敬,你立即命锦衣卫前去,朕要看看这程富到底为人如何?”
“遵命,贵人。”
看着成敬离开去安排,朱祁钰拿起茶杯,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江渊程富二人的方向。
而身为当事人的程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皇帝的视线。
他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内阁新发出几道政令上。
“世用,你知不知道,西南方向刚刚平定,民心本就浮躁,这一切内阁都清楚知晓。”
“但内阁偏偏在这里进行户籍改制,更荒唐的是,司礼监竟然还给批红。”
“如此这般,你可知道会发生何等后果?”
坐在程富对面的江渊,却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待将茶水泡好品鉴后,才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
“这很奇怪嘛。”
“不,这一点也不奇怪。”
江渊边说,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语气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上次我就不认可杜宁的所求,正是因为我清楚内阁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西南已是砧板的鱼肉,从一开始,他就必定会被选做目标。”
“至于改制会发生何等后果,和内阁又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下面衙门干的?”
几句话简言意骇的讲出其中的博弈所在,而这正是程富最为厌恶的东西。
“哼!”
“老夫正是厌恶这些蝇营狗苟,才决定告老回乡。”
“既然程兄已有隐退之心,又何必为这事操心,煮茶论道,岂不快哉!”
闻言,程富沉默低下头反思:“世用说的没错,我已决心退隐。”
“这等政事,不是我该操心的......”
进行过一番自我劝诫,程富才又恢复那看透世事的无神模样,而后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但任茶水如何甘醇,他也品味不出那一丝韵味。
感到烦闷的他,正欲将小二唤来上酒时,却见眼前来了两位持刀护卫。
“在下北镇抚司锦衣卫,有请程大人移驾一叙。”
“嗯?”
“锦衣卫?”
程富不知道锦衣卫为何寻上自己,就开口向二人问道
“程富自认没有做过犯禁之事,不知二位因何事唤我前去。”
“我等只奉宫里的命令,还请程大人不要让小的为难。”
程富瞳孔一缩,听到这命令竟自宫里传出,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那道请辞奏疏惹恼了皇帝,这才导致他今日的这般苦果。
“没想到这位新皇帝竟然是如此肚量。”
想到此处,自嘲一笑,摇摇头便站起身形,准备慷慨赴义。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江渊却是一个纵身,拦在了锦衣卫的身前。
并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塞入锦衣卫的腰间后,笑着开口问道。
“二位,可否让我再与程大人说几句话?”
两位锦衣卫对视一眼,想起了刚才成敬交待的话,觉得江渊所请也不是不行。
“可以,给你十息时间,尽快。”
江渊见事成,立即拉着程富走到一旁,叮嘱道。
“程兄此去不用担心,我猜皇上有可能要重用你。”
程富一听此话,顿感十分惊诧,不禁疑惑问道;“怎会如此?”
江渊却是摇摇头,继续叮嘱道:“来不及与程兄解释,你只需记住,将你在麓川所见所闻全部说出即可。”
“但凡能有抚镇之策,一定要详细说出,不要顾及任何。”
“切记!”
“好了,时间到了,江大人。”
听到声音,江渊也只好让开身形,任由锦衣卫将人带走。
而程富被锦衣卫带出小馆后,还依旧在回想刚才江渊所说之话。
“皇上真的要重用我?”
“那都督王骥又当如何?”
“难道......”
程富并不是蠢材,经过江渊略微提醒,便将事情捋了个大概。
“如果真是如此,我要不要接下这份差事。”
程富边走,边与自己的内心交战。
他已近花甲,对于官场的波谲云诡,已是深有体会。
也正是这样,他才明白要做成这事,是何等的不容易。
那王骥手下,可是大明朝如今唯一敢号称百战之兵的精锐所在。
且王骥在军中的威望,他程富又哪能睥睨。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人走了并没有多久,便到达了目的地,程富抬头一看,不禁念出声来。
“郕王府!”
虽然感到惊讶,但脚下步伐却没有停下,由锦衣卫带着进入其中。
“程大人,你先在此稍候,过会自会有人找你。”
“劳驾二位。”
锦衣卫走后,无人理会的程富,忍不住打量起郕王府的书房。
“朝中曾有人戏说,能走进郕王府书房的人,都是未来的军政大臣。”
“今日我程富便真到了此处,不过吾已近花甲之年,难道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乎?”
就在程富自言自语之时,屋外却忽的传来一道喝声。
“老头,谁让你进去的。”
“不知道皇上已将整个王府封禁,更何况其中曾经的书房?”
程富闻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站立于院中。
那挺拔硬朗的身姿,配上剑眉怒目,端是让人感觉到一股不好惹的感觉。
“你又是何人?”
“为何也能在此院中?”
听到询问,沈炼想起之前朱祁钰对自己的交代。
他并没有回答程富的问题,而是抽出腰间绣春刀,指向疑惑的程富,冷声说道。
“程富,你可知罪!”
程富见男子此刻叫出了自己名字,配上他抽刀欲上前的架势,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好汉且停手”
“程某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