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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连海峰都这么说,你没吃着,你亏大了!”李闯指着姚红旗,说,“海峰看我爱吃,特意去找他们老板说,让她们天天做包子卖,我算是有口福喽!”
“今天他请小何吃饭,也是为了我,他知道我爱吃宝祥居的菜,所以怕宝祥居出事,特意跟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平时照顾照顾人家宝祥居!”李闯自认为很有道理,问陆海峰道,“海峰,我说的对吧?“
陆海峰看了他一眼,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就这样想吧,挺好的。”
姚红旗让李闯说得一愣一愣的,看向陆海峰。
“海峰,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为别人着想了?”
这时三个人已经走进了部队大院,陆海峰拐了个弯,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挥挥手。
“就从今天开始的!”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闯和姚红旗面面相觑。
今天的陆海峰,好像跟往日不一样了。
这天苏棠请了个老瓦匠,准备在厨房里砌一个烤炉。
她以前习惯了用烤箱,到这里只有炉灶和锅,好多菜式都做不了。
好在她还记得传统烤炉的样式,如果能做出来,烤炉比烤箱好用多了。
但是这个活计需要技巧,不是随随便便就做的出来的,苏棠也是打听了好久,才听说有个老瓦匠能做这个。
所以这天趁着中午没事,苏棠就请老瓦匠过来开工了。
她把自己的要求详细告诉了瓦匠,瓦匠是个有经验的,很快就听明白了她的要求,准备开工了。
正忙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苏棠的名字。
“苏棠,这里有叫苏棠的人吗?有你的邮政包裹单!”
苏棠走了出去,看到一个穿着深绿色制服的邮递员。
他骑着一个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两侧挂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绿色信件袋,里面是各种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信封和单据。
“同志你好,我就是苏棠。”
邮递员翻出几张包裹单,拿给她签收。
“有时间去邮局取包裹啊,就在前面,过两个街口,右拐就是邮局。”
邮递员告诉她取包裹的地址,便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苏棠拿着包裹单,进了隔壁。
“姥姥姥爷,你们看,这应该是小姨寄过来的。”
温礼香从缝纫机前站起身,接过包裹单看了看,等看清楚上面的重量,不禁吓了一跳。
“志兰这都寄了什么呀,一共有两百多斤?”她把单子给李章儒看,对苏棠说,“这么沉,你就别去了,等你文斌哥有空,让他帮你取回来。”
邮政包裹是有限重的,两百多斤的东西,得分成好几个袋子才装得下。
苏棠道:“可能是我托小姨寄的干菜干蘑菇,姥姥,文斌哥上班呢,就别麻烦他了。一会儿我问问胜男姐,看她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取。”
温礼香知道赵胜男力气大,人又热心肠,便同意了。
“正好,要是有蘑菇干,等你们拿回来,我给胜男装一袋,让她带回去给素芬尝尝。”
苏棠答应了,去隔壁找赵胜男。
听说苏棠要取几个大包裹,请她去帮忙,赵胜男立刻同意了,还去邻居家借了一辆三轮车。
赵胜男蹬着三轮,拉着苏棠往邮局赶去。
到了邮局,苏棠填了取件的单子,排了一会儿队,领到了五个缝得严严实实的大麻袋。
看看外面的字,有装化肥的,有装饲料的,还有编织袋。
邮局卖的袋子不便宜,所以现在的人寄包裹基本都是自己准备袋子,像这些袋子又结实又防水,洗干净了装上东西,再合适不过了。
这几个袋子虽然很大,却都不重,赵胜男一手拎了一个,苏棠也拖着一个袋子往外走。
两个人一起把这些袋子装到三轮车上,回去的路上,苏棠不好意思再坐车上了,想走着回去,赵胜男却不以为意。
“你才多少斤,还没一个麻袋沉呢,赶紧上来,咱俩快点回去。
苏棠只好侧坐在三轮车边上,赵胜男一路蹬着三轮车回去了。
到了李家,赵胜男把袋子卸到李家屋里,便回宝祥居去了。
时间不早了,苏棠来不及拆包裹,也回厨房去做酱肉了。
等她忙完了回家,温礼香已经把袋子都拆开了,挨个指给她看。
“这袋子是野菜干,那两袋子是干蘑菇,我分出来一子,一会儿你给胜男拿过去。”她带着苏棠进了里屋,指着炕上的新被子笑道,“你小姨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刚给你们做好新棉被,她又寄了两床过来,我摸了摸,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厚实
着呢。”
“还有棉袄棉裤,我估计她是没量你俩的身量,就做得肥了点,留了些富裕,回头我给你俩收一收再穿,反正现在才九月份,还来得及呢。”
苏棠搬袋子的时候,有两个袋子是鼓鼓囊囊还软软的,她当时没多想,没想到李志兰居然给他们做了新棉被和棉衣。
“谢谢姥姥,谢谢小姨,你们对我和诚诚真好。”
“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这不是应该的嘛。”温礼香一边叠被子,一边说,“你小姨寄来的被褥太厚了,你俩还小,尤其诚诚,半大小子火力旺着呢,这么厚的被子怕是盖不住,拆了又可惜,你要是觉得厚,就当褥子垫着吧,免得冬天着凉。”
苏棠睡的是床,不过好在屋里有火炕,褥子再铺厚实点,应该不会冷。
苏诚倔得很,这些天在店里又能学习又能帮着看店,她和李章儒劝了几次,就是不肯回来住。
现在有了厚?子,他们还能放心些。
苏棠帮着她把棉被收起来,笑道:“姥姥你放心,等到了冬天,说不准咱们就能住上大房子了呢。”
现在宝祥居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挣到的钱她都攒起来了,准备买房子。
温礼香没当回事,说:“住什么大房子,我和你姥爷住这儿挺好的,周围邻居都认识,去哪儿都熟悉,你要是住不惯,等攒了钱给自己买个房子吧,小姑娘家家的,有个自己的房子,心里也踏实。”
她把炕琴的门合上,继续说道:“我听你姥爷说,今年国家要搞什么房改,争取实现什么住房商品化,以后啊,没有工作的人也可以用钱买房了,具体怎么买,回头我再问问你姥爷。”
苏棠心里暖暖的,说:“好,等我攒够了钱,咱们买个大房子,您和姥爷陪我一起去住,要不我一个人带着诚诚,住着害怕。”
温礼香想了想,也的确不放心苏棠和苏诚自己出去住,笑着说:“行啊,那我和你姥爷就等着享福喽。”
祖孙俩说说笑笑的,走出了房间。
温礼香拿出一个袋子,放在桌上。
“这袋子装的是干蘑菇和干菜,一会儿你带过去给胜男。”她又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在桌上,“这瓶酒你一起拿过去吧,先放你店里,明天我买点儿菜送去,明天晚上,你姥爷要请人吃饭。”
苏棠第一次听说李章需要请客,不免有些好奇。
“姥爷要请客?请谁啊?”
“一个以前的学生。”温礼香含糊说道,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说今天要砌炉子吗,砌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老师傅的手艺就是不一般,我看着挺满意。”苏棠答道,“稍微晾一晾,晚上再用小火烤干,估计明天就能用了。“
温礼香这才放心:“能用就好,棠棠,你把东西一起拿过去吧。”
苏棠拿了袋子和酒,去了宝祥居。
接着又是忙着卖酱肉和炒菜,试用新烤炉,给老瓦匠结算工钱,一忙起来,苏棠便暂时把李章儒要请客的事放到一边。
第二天温礼香果然买了不少菜回来,鸡鸭鱼肉装满了两个菜筐。
她把菜肉送到宝祥居,跟苏棠说:“这些菜先放你这儿,晚上我过来做。”
李章儒要请客,苏棠哪能让温礼香一个人做菜。
“姥姥,客人晚上几点过来?肉菜我来做吧。”
温礼香知道苏棠做菜好吃,今晚来的客人又格外特殊,便没再推辞。
“得晚点儿,可能八九点,你先预备着,到时候咱俩一起做。”
苏棠看着这些肉菜,很快就定好了晚上的菜式。
红烧鱼,黄焖鸡,再炒几个素菜。
鸭子正好用新砌的挂炉烤了,肯定味道不错。
直到晚上九点的时候,苏棠才看到了李章儒要请的客人。
这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口袋插着一只钢笔,看起来有些威严。
一看到李章儒,他便笑容满面,快步走上前来。
“老师,您慢点儿。”他伸手扶住李章儒,随着他放慢脚步,“老师,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苏棠看到这个人,觉得他气质很像身居高位的领导,但是比当官的又多了不少儒雅,一时猜不出对方的身份。
见这样一个人对李章儒毕恭毕敬的,苏棠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李章儒当了那么多年老师,应该也算是桃李满天下,有这样的学生也不奇怪。
李章儒看到来人有些激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还好。书恩,几年不见,你这变化很大啊。”
谢书恩笑容真挚,神情难掩感慨。
“是啊,老师,您也变了......”
他的记忆飞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的李章儒正值盛年,谈吐不俗,气质文雅,是他心里最好的老师。
如果不是李章儒的引领和教导,或许他不会选择也做一个老师。
谢书恩扶着步伐蹒跚的李章儒,走进了宝祥居。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店内只余寥寥几桌客人,温礼香把他们带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书恩,你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谢书恩连忙道谢:“谢谢师母。”
等李章儒坐下,他才坐到对面。
温礼香拿了水壶和水杯过来,谢书恩接过来,亲自给李章儒倒水。
“老师,您喝水。”
李章儒点点头,把水杯放在桌上。
“书恩,你现在是校长了,这么晚请你过来,辛苦你了。”
谢书恩忙说道:“老师,您太客气了,我是看完学校晚自习才过来的,不耽误什么。”
李章儒点点头,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都当上校长了。”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忍不住会回忆过去,尤其是李章儒这样已经退休的人,平时的生活平淡如水,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些往事。
记忆里的谢书恩还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年轻好学,意气风发,当然,也有年轻人的热血和激情。
他收回思绪,看着谢书恩,目露欣慰。
“虽然这些年一直没见过面,不过我经常会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教书育人,德才兼备,不管在学术还是教研上都有不错的成绩,我真心为你高兴。”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谢书恩还是露出毛头小子般不好意思的神情。
“老师您过奖了,要不是有您教导我们,关心我们,我也不会有今天。”想起往事,谢书恩有些激动,“老师,那几年您受苦了,是我们没照顾好您……………”
作为一个旧社会出生,祖上做过生意,儿时还念过私塾的人,在最严峻的那几年,多少还是受了些波及。
李章儒是个一心为学生着想的人,感觉到风头不好,他就提前切断了跟所有学生的联系,甚至谢书恩这样想联系他的学生,他都严词拒绝,甚至连面都不肯见一面。
作为学生,他们知道李章儒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是碍于形势,只能把这份感激之情放在心底。
等过了那些年,很多老师同学已经失去了联系,即使他后来去学校打听过李章儒的下落,也只听说他身体不好,早已退休了。
他以为李章儒是为了避风头,离开了省城,没想到他依然留在这里,还住在师范家属院的临街平房里。
如果当初他能多问几个人,或者来这边找找,说不准都能早点儿遇到老师。
这么多年,各种阴差阳错,他竟然一直没有李章儒的消息。
此刻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师,谢书恩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章儒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那些。书恩,你应该吃过饭了吧,那就陪老师随便吃点喝点,咱们说说话。”
李章儒忽然主动联系自己,谢书恩已经隐约猜到他是找自己有事。
但是老师没有主动提起,他也不便直接开口问。
当了几年校长,他如今性格沉稳多了,再不复年轻时的急躁。
说着话的功夫,苏棠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酱汁醇厚的黄焖鸡,色泽鲜亮的红烧鱼,水灵灵的肉末炒青菜,黑黝黝的糖醋木耳,几道菜摆上来,瞬间吸引了谢书恩的注意力。
尤其是桌子正中摆放的那只烤鸭,鸭身已经被切成寸许长的小块,却还维持着整只鸭的造型,摆得整整齐齐,油光锃亮的外皮,鲜嫩多汁的鸭肉,看着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等到温礼香端来烫过的酒壶,李章儒亲自给他倒酒,他才回过神来。
“老师,不敢当不敢当。”他连忙伸手扶住酒盅,又看向满桌的佳肴,“这实在是太丰盛了,让老师破费了。”
李章儒跟他约的地方是个他从没听说过的小饭馆,他一心想着马上能见到老师了,压根没注意这个小店。
在他看来,李章儒退休多年,身体又不好,住的地方还是临街的小平房,经济方面肯定不宽裕。
能请他来这种小饭馆吃饭,无非就是几道小菜一壶酒,坐一会儿说说话而已。
谁知道饭菜一上来,他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又是鸡又是鸭又是鱼的,这些菜搁在饭馆里,得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改口:“老师,这么多年没见了,这顿饭我来请吧,请老师一定要接受我这小小的心意!”
他生怕李章儒拒绝,回头就要喊苏棠过来,先把饭钱付了。
李章儒抬手按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道:“你不要多想,这里虽然是个饭馆,却是我外孙女开的,花不了什么钱。”
李家屋里太小,请人吃饭显得不太正式,所以李章儒才会把请客的地点安排在宝祥居。
谢书恩听了这话,顿时吃惊不已。
“老师您说什么?这饭店是您的外孙女开的?这些饭菜,也是她做的?”
刚才苏棠过来端菜,他看这姑娘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只当她是店里的服务员。
现在听说她就是饭馆的老板,还做了这么多好菜,他能不吃惊吗?
她才多大年纪,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吧?居然能有这种饭店大厨的手艺!
李章儒笑着招呼苏棠和苏诚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女儿的两个孩子,苏棠,苏诚。”
“棠棠,诚诚,这是姥爷从前的学生,你们叫谢叔叔就好了。”
姐弟俩走过来,一起叫了一声“谢叔叔好”。
“你们好。”谢书恩笑着看着他们点点头,又转向李章儒,“老师,这两个孩子看着真不错,老师您教导有方啊。”
李章儒笑着客气了几句,让苏棠和苏诚各自去忙了。
“来来,先吃菜。”李章儒招呼道。
谢书恩在学校已经吃过晚饭了,可是看到桌上的菜,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
他便不再客气,拿起了筷子。
“老师,您请。”
李章儒夹了一块烤鸭腿,放在他的碗里。
“书恩,尝尝这烤鸭的味道怎么样?”
谢书恩夹起鸭腿,放进口中。
酥脆的外皮应声而裂,鸭肉中的油脂已经完全烤了出来,顺着鸭肉肌理的缝隙流淌下来,一口下去,外酥里嫩,只感觉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身为一校之长,谢书恩不是没吃过好吃的,可是这么美味的烤鸭,他还是第一次吃到。
烤鸭的滋味让他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回答李章儒的话,而是眯起眼睛,细细品尝着这美妙的感觉。
鲜美的油汁在口腔中蔓延,香脆的外皮在口中进开,每一下咀嚼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哪怕咽下去,依然是唇齿留香。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汁,赞叹道:“妙啊,这烤鸭的味道太香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鸭!”
他一时失态,竟然远远地冲着苏棠竖起大拇指。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手艺,厉害,厉害!”
苏棠向他露出一个微笑,算是道谢。
李章儒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这烤鸭不算什么,我跟你说个更厉害的,棠棠她呀,居然能我家祖上的酱肉配方复刻出来,那可是失传几十年的配方啊!”
“竟然有这样的事?”谢书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
李章儒满脸笑容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宝祥居就是我家的老招牌,这饭馆的主业,是卖酱肉!”
“只不过你今天来晚了,酱肉卖光了,等下次给你留一些,你也尝尝。”
“好,好啊!”谢书恩高兴极了,“老师家的祖传手艺,我是一定要来尝尝的!”
两人吃着菜,喝着酒,说着当年学校的一些往事,不知不觉都有了几分醉意。
多年未见,谢书恩很是关心李章儒目前的生活。
“老师,我记得您有三个孩子是吧?按照当年的政策,应该是两个孩子下乡了?后来他们都回城了吗?”
提到这事,李章儒的神色一黯。
“对,我两个女儿都下乡了,都在当地结了婚。”他放下酒杯,眼眶有些发红,“大女儿十二年前就不在了,大姑爷是一起没的,就扔下这两个孩子……………”
顺着李章儒的视线,谢书恩看向苏棠和苏诚。
“都是我没用,护不住他们啊!”李章儒低下头,擦了擦眼睛。
看到他悲怆的神情,谢书恩也感同身受,摘下眼镜压了几下酸胀的眼角。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师当年得有多么伤心啊。
“老师,这些年是您带着这两个孩子吗?您和师母一定很辛苦吧?”
李章儒却摇摇头:“说起来,我对不住他们的妈,也对不住他们,这俩孩子从小没了父母,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苏棠和苏诚的身世,最后叹道:“这俩孩子实在是没有出路了,才来投奔我们,棠棠争气,自己有这门手艺,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只有诚诚......”
“这段时间,我瞧着诚诚孩子又好学又勤奋,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可惜孩子户口在老家,省城哪有学校接收啊?“
“书恩,你也当了二十多年老师了,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眼看着孩子上不了学,成不了才,我这心里是真难受啊!”
谢书恩看着苏诚,刚才苏诚过来跟他打过招呼之后,便去角落的饭桌上学习了。
那桌子白天是给客人吃饭的,现在还放着筷子篓,酱油醋等调料瓶,甚至还散发着油乎乎的气味,可是苏诚却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周边的环境,全神贯注地看着书,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到他的样子,谢书恩不禁想起了自己学校的那些学生。
好多学生贪玩又不爱学习,即使是老师盯着管着,甚至找家长谈话,都听不进去,完全不愿意看书学习。
可眼前这个孩子,不用人看着,甚至没有老师教,自己就能认认真真地看书。
老师说得没错,这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啊!
虽然李章儒没有直接说,可是话说到这份儿上,谢书恩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老师,您是想让苏诚去我们学校插班上学吗?”
李章儒点点头:“我知道这事情难办,学校里的学位本来就很紧张,诚诚这孩子又没有户口,思来想去,也只能求你帮忙了。”
李章儒连求字都说出来了,谢书恩连忙开口。
“老师,您跟我可千万别说这个字,这让我怎么心安呢?我出身贫寒,当年要不是您百般关照,可能连学业都完成不了,哪还有今天?”
他想了想,说道:“老师您也知道,我是在二中任职的,我们学校虽然不如一中是省重点,可是学位也不宽裕,初三肯定没有学位了,初一初二,应该还有学位…….……”
“不过,虽然可以插班,咱们还是得走正规程序,让孩子参加一下插班考试,学校要看看他的考试成绩,再考虑让孩子是入读初一还是初二。”
李章儒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没想到才起了个话头,谢书恩就主动提出来让苏诚去插班考试了,还为他考虑得这样周全。
李章儒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书恩哪,你要是能解决孩子上学的问题,就帮了我大忙了,可叫我怎么感谢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书恩拦住了。
“老师,您说这话可就折煞我了,您对我的恩情,这些年我一直感念在心,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为您想办法解决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对了老师,虽然孩子可以插班上学,可是中考的时候如果没有本地户口,还是要回户籍地去考试的,这个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章儒点点头:“我知道,你能帮苏诚解决入学的问题,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个时代中考是有名?限制的,本校的学生都不能全部参加中考,更何况是借读的学生。
李章儒拿起酒杯,郑重说道:“书恩,你这次帮了老师大忙,来,老师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谢书恩忙端起杯,在李章儒的酒杯的杯口下碰了碰。
“谢谢老师,以后我要是来这里蹭饭,还请老师和师母不要嫌弃啊。”
说完了正事,他便想起刚才吃到的那些菜肴。
不管是烤鸭还是红烧鱼,都是别有一番滋味,令人一尝便难以忘怀。
这次李章儒请他吃饭,本就代表着师生多年来的重逢,这饭菜的滋味更是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借着这个机会,他知道了宝祥居,以后当然要常来才是。
又能看到恩师,又能吃到美味的饭菜,何乐而不为?
听到这话,李章儒和一旁的温礼香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呀,都是当校长的人了,还那么嘴馋......”李章儒笑着调侃道。
谢书恩则难得露出了轻松畅快的神情:“看老师您说的,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在老师面前,永远是您的学生!”
“好,好!”李章儒倍感欣慰,笑着看向谢书恩,“以后欢迎你常来,还能陪我说说话。”
“那是一定,只要老师不嫌我烦,我一定常来!”
欢乐的笑声伴随着夜晚的风,传出很远很远。
谢书恩没有忘记自己喝酒之后说过的话,隔了一天,他找了个早自习的间隙,骑着自行车亲自跑来李家一趟,让苏诚准备一下,下周一就去参加考试。
得知自己可以去二中插班上学,苏诚起初是欢喜,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担忧。
“姥爷,我都快一年没上学了,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谢校长说要入学得先参加插班考试,他本来在乡镇中学就只读了半学期,能通过省城学校的考试吗?
李章儒安慰他说:“诚诚,你别担心,现在国家实行的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只要学校有空余学位,就可以招收符合条件的学生借读,谢校长让你参加考试,不是说考得不好,就不录取你,而是要看看你的学习水平怎么样,再决定你是读初一还是
初二。”
他这么一解释,苏诚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去年读的是初一,今年开学还要读初一……………”
这样相当于是他留级了,所以苏诚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苏棠笑道:“留一级也没什么不好,你初一只上了半年,要是在这边从头读起,基础会学得更好更扎实。
温礼香也说:“是啊,你才十四岁,再上一年初一也不算大。”
家人都这么说,苏诚便没再说什么,埋头准备起下周一的考试来。
自从那天正式开始卖包子,宝祥居的包子便一战成名,每天早上来买包子的人越来越多,天天做的几蒸笼包子都不够买的。
倒不是苏棠不想多做,主要是厨房的炉灶就那么几个,还得紧着做酱肉来,所以每天就只能用一个炉灶蒸包子,上面摆放六七个笼屉,卖完这些就没了。
最近天气转凉,一大早上的,谁都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做早饭。
自打宝祥居开始卖包子,许多人就能多睡一会儿,早起洗漱换了衣服出门,去上班的路上顺手就把早饭买了。
附近也有几个卖早点的小摊小店,可是要么没有宝祥居的包子好吃,要么就是如馄饨面条之类的吃着费时间,不如买上包子就走,一边赶路一边就把早饭吃完了。
店里多添了一份包子的生意,赵胜男和服务员们却乐此不疲,本来早上做了酱肉以后就没什么事,趁着这个时间,大家说着话就把包子包完蒸上了,一天店里能多挣好几十呢。
而且,自打包子的生意步入正轨,苏棠就给她们涨了工资,每人涨五块。
五块钱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了,除开钢铁厂电器厂那些工资高的大厂,许多厂子的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是五六十块钱,宝祥居这工作又不用托人找关系,又不用花钱买,天天还管两顿饭,这么好的工作上哪儿找去?
所以几个服务员和帮厨都高高兴兴的,巴不得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店里能挣钱,她们这份工作才能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啊。
眼看着宝祥居的生意蒸蒸日上,苏棠却多了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自打那天请李闯和陆海峰吃过包子,这两个人就跟长在宝祥居了似的,天天早上来店里吃包子。
当然,现在他们开始付钱了。
早上吃完包子,等到酱肉出炉,再买点酱肉,有时候回家吃,有时候就在店里吃。
一到晚饭时间,他们更是直接就来,常常还带着几个朋友过来,一起吃吃喝喝。
虽然她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可是天天这么一群大小伙子坐在店里,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尤其那个陆海峰,自从知道自己是误会她了以后,就天天雷打不动地来店里,既要捧个人场,又要捧个钱场,看见什么菜贵就点什么,遇到陌生的顾客,竟然还会主动介绍她做的菜是多么好吃。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店里请来的托儿呢。
起初苏棠是以为他心怀愧疚,所以才想借此机会表达自己的歉意,等过几天他吃腻了店里的菜,自然就走了,可是日子一天天这么着过去,看陆海峰天天来店里报道,比上班都积极,她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这天早上,包子刚卖完,趁着店里还没什么人,苏棠走到陆海峰的桌子旁。
此刻陆海峰和李闯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两侧,陆海峰已经吃完了,李闯还在跟最后一个包子奋战。
苏棠看了看,陆海峰个子高腿又长,他一个人就占据了一边桌子的一大半。
她权衡了一下,便坐在了李闯身边。
李闯埋头吃包子吃得正欢,冷不丁身边坐了个人,不禁吓了一跳。
等看清身边的人是苏棠后,他更紧张了,连忙把嘴里的包子硬生生咽了下去。
“棠棠姐,您有事儿?”他满脸堆笑,看着苏棠别提多亲热了。
自从迷上了宝祥居的包子,他叫棠棠姐这个称呼就越来越顺溜了。
多亏了他那天当仁不让地认了苏棠当姐,要不然,他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吗?
还是天天吃!
陆海峰看他笑得没皮没脸的样子,从桌子底下重重地踹了他一脚。
“说话就好好说,别整那死出!”
说罢,他看向苏棠。
苏棠刚从厨房出来,身上的罩衣还没来得及换下,这会儿她穿着洁白的罩衣,头上戴的帽子严严实实地包着头发,只露出一张被热气蒸得粉嫩如娇花的小脸。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喉间有些发紧。
“怎么了,找我们有事?”他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苏棠没发觉他的异样,坐在他对面,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是有点儿事,我想问问你俩,怎么天天在我们店里,你们每天都吃包子,难道不觉得腻吗?”
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该腻歪了吧?更何况只是一盘肉包子?
苏棠知道自己做菜好吃,可也没到能把人迷得家都不回,一日三餐都在宝祥居解决的地步。
李闯听苏棠这么问,顿时着急了。
“棠棠姐,你怎么突然说这话?我们是真的爱吃你做的包子,绝对没有人能强迫我!”
看李闯一边表忠心,一边偷眼看陆海峰的表情,苏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海峰,你是不是逼着李闯来的?”
陆海峰没等回答,就听李迫不及待地开口。
“海峰,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也按照你要求的,每天吃八个包子,我真的都吃光了!”
看着李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陆海峰只恨他包子吃得太快,没留下一个让自己塞上他的嘴。
“当初是谁说要天天来吃包子的?我这不是都陪你来了吗?”陆海峰冷冷地看了李闯一眼,才转向苏棠,“我没逼着他来,是他先逼着我来的。”
陆海峰一想到那天自己被李闯硬生生拽起来吃早饭,就觉得让李闯来连吃一个月包子都是最轻的惩罚了。
再说,那不是他爱吃的吗?还恨不能以身相许来着。
他只是满足李闯的愿望罢了。
李闯有苦难言,只能哭丧着一张脸坐在苏棠旁边。
苏棠看着陆海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陆海峰,你到底要干什么?!”
谁家好人没事,会逼着兄弟天天来吃包子和酱肉啊!
说他有毛病吧,他还这么照顾自己生意。
说他没毛病吧,就他干这些事,像是没毛病吗?
陆海峰挑了挑眉:“想听实话?”
“对,说实话。”
陆海峰迎着苏棠的目光,锐利的眉眼居然难得地缓和了几分。
“其实,我是想跟你学做生意。”
苏棠内心里做了千百种假设,就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什么?!”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满眼都是不敢置信,“你?跟我?学做生意!?“
看她一副震惊万分的模样,连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陆海峰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看,我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他摊开手,一副无辜的表情。
苏棠看他这模样,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他可是未来大佬啊,最多再过十年,全省城到处都会有他的产业,到处都是他的关系网。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她学做生意?!
但凡陆海峰随便扯个什么借口糊弄她,她都有可能相信,唯有这个理由,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