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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躺没能睡上太久。
你原是个小心本分的人,做马以来自认为和邻里关系不错。
无论是马主,还是别人,都对你的评价很好。
你确实是这般本分啊,但偶尔也会有些小脾气在的。
这点小脾气刚开始不会发作,积累到一定程度了,就会突然爆发。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积存的压力太大导致的结果吧!
熬走了厩务员和骑师,你心想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
怎料眼皮闭上没多久,又有人进入了马房。
同龄或不同龄的赛马们都出去训练了,你的鼻子很灵,那些浓烈的气味到现在都渐渐散去。
通过这点,你能有八成把握可以判断,这座偌大的宿舍只有你一匹马在。
连那些清理厩舍卫生的士大夫都走了!
现在这个点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在呢?
你倏地站立起来,站在马房角落去听外面的响动。
但凡情况不对,过来的人是完完全全的生面孔,你就立刻打开马房。
运气好独自逃走,运气不好被扣住了就给人一蹄子再溜。
之后做野马再另寻出路!
别说什么结构复杂打不开马房了,这复杂是对马来说的,一个马壳子里的人怎么会想不出打开的方法?
无非是从不在人类面前展现罢了。
想到前世圈里著名的识价绑架案,你心悸之余还带着点想象。
从血统来说你算不上惹人注目。
虽然妈妈是著名的追忆往昔,而且同母的姐姐也有不菲成绩,但相较于真正的良血马,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要冠上良血马的称呼,至少父系母系都有说法。
妈妈那边出息的只有妈妈一匹马,就算是成立公认的名牝系,也得两三代之后了,还得都出了好成绩才行。
而父亲那边,可能是大种马,也可能是成绩还行的货色,但总归没有母系重要,顶多算是添头。
只一句可有可无罢了。
那就是别的谁过来叨扰了,也许是个大人物,就算练马师不在这儿也能自由进出。
你的脑子里一下闪过了好多好多张人脸。
可以肯定的是,能和你的马主在一块相谈甚欢的人,地位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们来看自己的爱马也说不定呀?赛马运动算是上层人士用作会面的门票了。
有钱人买几匹马用作竞赛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能有好马进入梅里耶夫的厩舍,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这样一想,你又放松了下来。
对了,像是绑架的案件才是少数中的少数,我最近是怎么了?居然这么敏感。
但你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栏杆。
那道身影近了。
一步,
两步。
玛格丽特那张姣好的面容出现在黑暗里。
连同她的微笑,还有她那沉静的目光,笔直的衣领,纯白的手套。
马主走近了墓志铭。
在不久前她还在墓志铭的姐姐那儿,两家厩舍的距离相隔甚远。
“早安,墓志铭。”
“看来你的精神很不错。”过来的路上玛格丽特看了好几遍录像。
她能看见墓志铭体内所蕴含的庞大能量。
就算这匹赛马在比赛中总是隐忍着跑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为前面的马做陪衬,为后面的马做铺垫,但只要到了终盘,牠就会冲出包围。
墓志铭撕开所谓失利的表象,用绝对的实力碾过了前面的赛马。
四马身的差距,放在那些超大物的事迹里往往是不够看的。
这些天赋超于常马的怪物,最开始展露头角就是一场毋庸置疑的大胜。
但玛格丽特不会忘记,纵然是超大物们,也有出道赛频频失利的存在。
譬如“驰骋”,出道三次才赢下未胜利比赛,经典年查无此马,直到四岁年的时候才开始赢重赏。
驰骋在五岁年时击败一众强者轻取和平杯冠军,此后更是超长待机到九岁,每年稳定收入1G1以上胜利。
最终驰骋作为晚熟马的代表,成为了马界传说。
墓志铭有作为怪物的潜力……不,倒不如说牠本就是一头怪物。
一匹心思缜密的千里驹。
玛格丽特相信假以时日这匹赛马从青涩走向成熟,心智变得愈发完善后,定会有一番不俗的成就。
如此,念着曾经的点点滴滴,玛格丽特看待墓志铭的表情自然要更加柔和三分。
你被马主盯着,浑身上下有种莫名的不自在,人倒是不在墙角缩着了,可也没有主动凑过去。
感觉马主是在酝酿情绪,准备爆个大的。
“你是匹蛰伏的怪物。”这时玛格丽特开口了。
她将手放在栏杆上:“让我们看看吧,丧钟为谁而鸣。”
是你吗?还是牠?又或是牠们?时间会证明这一切的。
黑鹿毛的赛马眨了眨眼睛,慢慢走近玛格丽特身边,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背。
玛格丽特:“还和以前那么乖呢,今天怎么没去训练?”
马主不指望一匹马能听懂自己的意思,后面的话是她在自己问自己。
恰巧能听懂人话的你假装懵懂。
因为爱牠的人会主动给牠寻找借口。
只一眼你就敢下结论,马主不会强行拖你出去,给你套上马鞍让你在训练场流完汗水。
和你亲近了一会儿,玛格丽特重新戴上手套准备离开马房。
“可惜今天我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她叹道,“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墓志铭可以更加成熟。”
成熟,并非生理意义上的成长,对商人来说,生理上的长成只代表赛马可以交配生育后代了。
玛格丽特是在期待墓志铭能够为她带来更多的胜利。
桂冠一项叠着一项,那是通往荣誉的殿堂,是流着奶与蜜的圣地,也是堆叠尸骸的坟墓。
金钱和权利是商人永远追寻的目标。
看在过去感情的份上,玛格丽特可以忍耐墓志铭的稚嫩,甚至还会因为这份稚嫩去加倍的喜爱牠。
但商人的爱迟早会有枯竭的那天。
于是玛格丽特心中的感情就犯起了愁,开始往外倾倒那些苦水了。
她既希望墓志铭能够像小时候那样稚嫩,又希望墓志铭可以学学邻厩的赛马们,为了胜利拼尽全力。
这份纠结的感情使得玛格丽特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了。
否则她害怕自己将要做出冲动的选择。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赛马的本质就是竞争。
玛格丽特不想开先例,如果先例一开,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了。
所以她只能叹息着,用叹息般的声音去祝福她的赛马。
尽管这祝福的内容是那么的势利,但那却是商人发自内心的祝福。
蛰伏的怪物总有破土的时刻,在此之前,必要的等待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