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旭是他们班上排名第一的男生,好像跟玉求瑕是同一个宿舍的。
方思弄本来有点涣散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然后发现前面不少人都回头往他这边瞧,表情都比较揶揄。
他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这种中学生特有的起哄表情。
有人早恋。
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些目光,最终确认,目光的落点是赵涵涵前面的女生,她应该就是詹旭的早恋对象,或者至少是暧昧对象。
“还有一些人,我就不点了。”地中海接着又说道,眼睛在班上一晃,方思弄感觉那道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瞬间,最后训诫道,“总之自己要对自己负责。”
方思弄依然认为3号楼隐藏着重要的线索,他暂时没有勇气再踏入一次3号楼,便决定先蹲在3号楼门口,用他的手机偷拍一下从里面出来的学生,看跟外面的学生有什么不一样。
这件事他在第二节课课间就跟玉求瑕说了,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他站起身,玉求瑕已经来到他后面,然后两个人飞快地去了三号楼门口。
他们站在一处灌木丛后面,方思弄拿出手机,调到拍摄模式,对准了3号楼的出口。
等了片刻,他们就看到一群骷髅一样的瘦子走了出来。
手机里却没有人。
玉求瑕也微微俯身观察着手机屏幕:“看来他们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至少从手机里来看。”
方思弄:“嗯。”
又两边对比着观察了一会儿,方思弄准备收手机了,结果这时就看到一个身影从镜头里走出来。
他猛然抬头去看门口,在人流里发现了花田笑。
他收起手机,跟玉求瑕一起走出去,花田笑也发现了他们,朝他们走了过来。
玉求瑕直接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啊?没什么啊。”花田笑看起来状态不错,大概真没有感觉出什么不对,捏着下巴想了半天,勉强说出一点发现,“就有的人太瘦,跟被吸了精气似的。”
“方哥,玉哥,你们过来啦。”桑滁忽然说。
方思弄循声望去,发现桑滁从后面一堆瘦子中钻了出来,站到花田笑旁边。
方思弄一愣:“你也在这里?”
桑滁道:“啊,我跟着花田笑一起出来的啊,我们在一个教室上课嘛……花哥,你以后等我一下吧。”
花田笑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也被吸了?”
桑滁没听明白:“什么?”
花田笑说:“你好像有点瘦了。”
桑滁神色如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很清澈:“我瘦了?没有吧。”
方思弄下意识往玉求瑕那边挪了一点,观察着桑滁,他也觉得不太对劲。
为了拍摄到更多信息,他把画幅调得很大,可以拍到整个3号楼的大门,三号楼是整个抬高一层的设计,从大门出来还连着一条宽敞的阶梯,虽然现在到了吃饭时间,有很多人都从里面往外走,在这种人流里看不到某个人是正常的,但在镜头中,这些人都完全不存在,所以刚才通过手机看起来,就是花田笑一个人出来的。
如果桑滁跟在他后面,手机怎么会拍不到?
花田笑和桑滁还在那儿说瘦没瘦的问题,玉求瑕忽然道:“走吧,先去吃饭吧。”
几个人便一起往食堂走。
方思弄越想越不对,走一半借口要系鞋带,让其他人先走。
玉求瑕却也停了下来,跟花田笑和桑滁说:“你们先去吧,不用等我们,晚餐时见。”
然后他就站在方思弄旁边等着。
方思弄没空理他,就着蹲下系鞋带的姿势又掏出手机往那两个人的背影一拍,果然如他所想:照片里只有花田笑一个人,没有旁边的桑滁。
他站起来跟玉求瑕对视一眼,知道玉求瑕也已经看到了,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进入3号楼之后,他就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讨论,方思弄说完又自己否认了,“不对,花田笑还正常。”
“也有可能是从‘变瘦’的进程开始之后。”玉求瑕道,“你没发现吗?他已经没有‘自觉’了。”
桑滁已经不知道自己变瘦了,就像连田一样。
下午的课程依旧是枯燥地做卷子讲卷子,因为方思弄推断这个世界的流程可能很长,说不定真的要到高考那天,所以他们很有可能需要参加几次“周测”,他看书还看得蛮认真,不希望出现“落到最后五名被赶到3号楼”的事情发生。
第二节课课间时赵涵涵拜托方思弄去办公室和她抱一下练习册,她是语文课代表,语文的课外材料又是最多的,以前都是连田帮他搬。
方思弄跟她去了。
语文老师的工位和地中海的工位之间只隔了一条过道,班级第一名詹旭正站在地中海面前听训。
方思弄在旁边等赵涵涵拿东西,目光不自觉落到视野中最鲜艳的一堆东西上面,那是一个放在过道架子上的玻璃盘,里面装满了五光十色的打火机,应该是从抽烟的学生那里收缴来的?
隔壁地中海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他的耳朵里:“你现在谈恋爱也没什么,我也是从你那个年纪过来的,能理解,但只有两点你要记着,第一,学习成绩不能落下,第二,恋爱随便你怎么谈,但毕业之后,你还是要娶那头牛。”
方思弄:“?”
娶那头牛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说实话有点太接地气了,这会儿方思弄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异界的荒诞。
地中海忽然又道:“方思弄。”
方思弄脊椎一麻,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僵硬地转过头去:“老师?”
地中海的表情却很平常,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看都没看他一眼:“你也是。”
方思弄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是?他也是什么?毕业后娶一头牛?
或许没有这后半句,地中海的意思只是让他好好学习。
回教室的时候已经打铃了,方思弄又憋了一节课,在下一节课间去跟玉求瑕说了这件事。
玉求瑕也听得惊奇:“一头牛?”
方思弄肯定:“一头牛。”
玉求瑕接下来的问题直白得有些好笑:“哪里有头牛?”
方思弄:“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这么说的。”
方思弄发现玉求瑕的眼中有光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说。
晚饭依然是在昨天约好的那个食堂二楼的位置,方思弄和玉求瑕过去的时候其他人已来得差不多,甚至又多了两个昨天不在的人。
方思弄搭眼一看,心中便是一惊:这一桌二十啷当人,有四五个已经明显变瘦了,桑滁也在其中,瞧着比中午更瘦了一些,花田笑倒是还好。
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