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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犹豫着去看桑滁,小道士已经在座位上坐好,继续画符。
他脑海中现出前天晚上老云看到这张照片时失控的样子,心说这至少证明桑滁还没有完全被同化到NPC的程度,又想了想,他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指着手机上的照片,咬牙问道:“你看得到他的脸吗?”
桑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到啊,这不是被挡住了吗?”
“那你为什么说他帅?”
“穿得很帅啊,很有品味的样子。”桑滁的眼中忽然散发出一阵揶揄的光,他整个人已经形销骨立,但眼睛还是清澈天真,“怎么?方哥,是你的心动对象吗?你放心,我肯定不跟玉哥讲。”
方思弄干笑一下,把手机收起来:“别胡说。”
到了下午,周末回家的学生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方思弄和李灯水也抱着书本回到了高三四班教室。
“这个怎么办?”李灯水指的是桑滁送给他们的符纸。
他们分别的时候,桑滁给了他们一人一沓画好的“定魂符”。
方思弄也不知道,他有想过要不要把它们全扔掉,又怕扔在垃圾桶里也会出事,很多鬼故事都这么演,最后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把它们塞到了桌子抽屉最下面。
他等到大部分学生都返校,但晚自习还没开始的时间上楼去找玉求瑕,但玉求瑕还没有来,他却在教室门口遇到了一起过来的元观君和余春民。
“你们过来是?”
元观君也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显然是在看玉求瑕的座位。
方思弄有点烦躁,道:“他不在。”
元观君便转头从余春民手上拿过一个纸袋,递给方思弄:“那就你拿去吧,我妈妈烤的饼干,让我带给我的朋友们。”
方思弄眉头一皱:“你妈妈?”
“啊,怎么了?”元观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看他不接,她性格中强势的一面展现出来,直接抓起他的手,强硬地将纸袋子放在他手里,“灯水跟你一个班吧?那你也分一些给她。”
方思弄还在问:“你什么妈妈?跟你现实中是同一个妈吗?”
元观君脸上出现了几分他已经有点熟悉的茫然,片刻后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妈就是我妈啊。”
方思弄的心脏直直向下沉。
现在这个样子,死不死先不提,他们这些人真的能坚持到高考的那一天还保持清醒吗?
元观君浑然不觉,拉起一个友善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加油,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都要加油。”
说完转身就走,余春民还留在原地,看着方思弄,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就被元观君拉走了。
方思弄忧心忡忡回到教室,没把饼干分给李灯水,又不敢直接扔了,只能塞进抽屉。
晚自习开始前他又去了一趟七班,玉求瑕仍旧没来。
在晚自习上,方思弄一直心神不宁,身体里似乎有个声音一直让他学习,他浑身不舒服,又焦虑又恐慌,感觉晚自习这么长时间不学习真的很浪费。又有另一个声音在抵抗,让他不能被裹挟进去。
好不容易坚持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他又跑去七班找玉求瑕。
玉求瑕还没有回来。
这下好了,第二节晚自习他就不纠结学不学习了,满脑子都在想玉求瑕的事情。
最后放学铃响起,他又火速去了一趟七班,没人,跑下楼一路找,也没人,最后回到宿舍,在516门口蹲到几乎熄灯,依旧没能蹲到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玉求瑕今天没有回来。
第82章无脚鸟17
方思弄觉得自己忽然回到了刚发现玉求瑕留下那封信时,理想中的状态——陷入了一种强自镇静和恍惚里。有可能是因为那株毒藤已经在身体里复活,一边毒害他一边保护他,让他没像那次那样恐慌发疯。
他给玉求瑕打了半晚上电话,无人接听,后来还睡了一会儿,早上起来之后看着也和平常无异,自己去吃了早饭又去了教室。
他已经做好了失去玉求瑕的准备,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准备,一回生二回熟,他甚至也不大能感觉到痛苦,因为心中知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那所有感觉都会很快结束,所以也就没有生出感觉来的余力,甚至整个人瞧上去还多了几分从容。
在这种状况下,困扰他许久的学习成绩忽然就变得无足轻重,在云里雾里地上完一节课后,他去上厕所,遇到了有同样目的地的蒲天白,他先看到蒲天白,刚升起一点打招呼的念头,又迅速被一种庞大的惫懒浇灭了,他现在一个字也不想说。
但这时候蒲天白看到了他,先是一个欲打招呼的大笑脸,下一个瞬间,却变成了惊惧。
“哥……你怎么……”
走廊本就不长,片刻间两人已经走近,方思弄此时一点耐心也无,有些不耐烦道:“干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蒲天白吞了吞口水,把话说完了:“……变这么瘦了?”
“我有吗?”
现在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厕所门口,正对着洗手台的大镜子,方思弄看着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蒲天白一脸菜色:“这你还不觉得瘦?!”
方思弄再次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实话实说:“不觉得。”
蒲天白嘴唇开合了几次,没再说出话来。
方思弄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有过一些关于“瘦了”的想法或对话,但他现在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上厕所脱裤子的时候碰到了兜里的手机,忽然间想起了些什么,出厕所后走到窗边,掏出手机打开了自拍。
他犹豫了一会儿,虽然已经有点忘了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举起手机对准自己。
在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哥,在干嘛呢?”
蒲天白此时也出来了,从后面走过来。
方思弄收起手机,没有时间再跟蒲天白多说,又上楼去七班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玉求瑕依然没有来。
迷迷瞪瞪的,第二节课也上完了。
他又习惯性地准备再去七班看一眼,广播里却忽然放出一段通知,他现在脑子昏昏的,没有办法实时理解那些书面用语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广播是在说,最后这一个月的升旗仪式高三的同学不用到操场参加,改为班会或自习。
他刚理清楚这个,教室前门就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他现在的班主任宁老师,在讲台上与英语老师完成交接,“啪”的一下将手里的文件拍在桌上,微微有点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宁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映出一道雪亮的白光:“我们来